举目望月,不见长安第一卷:行香子「12」
自从仙都宫打道回府后,李怀珠便又安心投入到青灯伴黄卷的日子里。他一心想着,只要终日用心苦读等来日定能金榜题名,再光明正大迎娶公主,便没人说他的闲话了。
他这住处位于韩国公府邸的北部最末处,由于府中上下都知他要读书,所以平日里除了男性侍从很少会有人在此出入,偶尔有女性来,也只有国公夫人会来带些吃食给他。
此刻,李怀珠正捧着手中的线装书在心中默读,他穿着一身男款浅蓝交领直裾袍迎着烛光伏安端坐着,配上他读书的模样,当真是风度翩翩的书生风范。
读书的模样都如此优雅,这便不怪长安女子们都对他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蓦地,从房间外走进一个女人,将一只食盒放在书案边。
李怀珠正用心读书,并未察觉到有人进入书房,而女子看着少年,却是一脸阳光。
女人又弯头凑近到李怀珠面前,眉开眼笑说,“表弟,别来无恙。”
听到说话声,李怀珠才反应过来女人的气息正扑面而来,他猛的一抬头,额头撞到女人的鼻翼。这个意料之外的举动,吓得他立刻站了起来。
眼前身材娇小的女子一袭素纱褙子配淡绿直裾袍很是清雅,脸上涂着白粉与点绛唇,额上又点缀着花钿,高髻上珠钗相衬又使一身贵气无形散发。
这样的装束,让人只随便看看就知是非富即贵的大户千金。
想了想,李怀珠想起这貌似是母亲家的表姐盛茵,是并州盛刺史的长女,太原郡盛氏世家的闺秀,儿时曾与她订过亲。
他便走出书案,与盛茵相对而立认真行了作揖礼,“表姐好,怀珠有礼了。”
女子见状,亦回了礼道,“有礼了,表弟还真是这般守礼仪。”
李怀珠立刻感觉有些拘谨,红着脸将表姐引到正房做着,盛茵顺手拿了食盒又放在小案上。打开食盒后,盛茵从盒中拿出三盘糕点,从中拿起一块便要往李怀珠手边送。
她笑容依旧,举着米糕对李怀珠说,“我记得,你从小便爱吃五仁馅的米糕了,这次来便顺道买了三份给你。”
“多谢表姐,叫你破费了,回头我会回一份礼给表姐。”
李怀珠双脸红晕消退,挂起笑容来面对盛茵,依旧是文质彬彬的模样。
盛茵轻笑,回他说,“你还真是个君子,知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当真是一块璞玉朴实无华但却清新脱俗,你这怎么做官呀。”
李怀珠原想推开,但又觉得失礼,便接着米糕吃起来,又好奇道,“表姐怎来了长安,不是在太原吗,莫非是表姨有事要谈?”
盛茵也同李怀珠一道,也拿起一块米糕小口咬着,听着李怀珠的话,咀嚼着米糕笑而不语。
咽下米糕,盛茵挑眉又笑了笑,打趣式的语气,回应道,“家母确实有事要来谈,谈我来下嫁李家。”
“咳咳咳…”李怀珠双眸瞬间放大,正要下咽的米糕亦由于惊吓过度,呛着了喉咙。
虽然盛茵说的很随意,但李怀珠是脸也吓白了,他立刻低下头绞手指思绪万千,久久不知所措。
“我说的没错啊,你如今已与玉环公主缘分散尽,终日孑然一身自然有违纲常。”顿一顿,盛茵拿出手帕捂上唇瓣,垂眸笑了笑又说,“若你不嫌,那我委屈求全,嫁给你也成,咱们门当户对,你也算是一表人才,倒也合乎盛家贤婿标准。”
话音未落,盛茵亦霎时间脸色发烫羞涩无比,满面桃花的低下了头;她与李怀珠一羞一愣,使气突然氛变得紧张起来。
然而盛茵这一句无意之言,却告诉李怀珠一件事,她说他娶不了傅蕴玉了。他对此话甚为不解,又在心中胡思乱想。
李怀珠心慌,强行淡定说,“表姐方才说笑了,我与公主是先帝钦定婚约,缘分天定怎会消散。再说…即便公主她中道无意,怀珠亦要遵从先帝遗旨,将公主八抬大轿娶进李府来。”
抬起头,盛茵看到李怀珠一脸茫然。心中想了一会才明白,这整个燕朝都已公开的消息,就李怀珠还不知情,这定是李家怕儿子为此深受打击而刻意隐瞒。
“我方才轻浮了,失礼之言还请你莫要在意,权当我没说过话。”盛茵的嗓音温柔而低沉,比方才含蓄了许多。
说完话盛茵看了看房外的天色,默默理了理两袖,挺身而起勾准备转头离开,她明白再是姐弟,可男女有别也该讲究距离。
盛茵又开口,“天色不早了,我便回客房了,明日花厅早膳再见。”
对着李怀珠轻轻作了礼,盛茵才提着裙摆碎步走出房间,独留李怀珠傻坐在原地,看着米糕神游到九霄云外去了。
表姐即便是在打趣,但这话绝非空穴来风。
如此思来想去,结果李怀珠越思越乱越想越烦,他想了一晚上彻夜难眠,还是决意寻个方便日子入宫斗胆向傅蕴玉问个清楚。
寒冷的冬天,虽然大雪已经暂停,但呼啸的寒风仍席卷着长安城,而狂傲沙尘,亦笼罩在这里,叫人眼见心烦足不能出户。
二月初,由于突如其来的婚事,韦太后便率宫人群臣自栎阳反京,与洵国合作张罗起各项婚前礼节。
几株樱树立在绛仙殿前的院落中,错综复杂殿枝丫上覆着几层冰雪,这些挂在树枝的冰凌晶莹剔,倒使得这银装素裹的樱树变若雾松,一身冰肌玉骨令人神往。
宫人们抬着十几只雕花百鸟纹梨花木箱子鱼列进入绛仙殿后,立刻站好歇息。他们各个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旁人一看便知这些箱子何其沉重。
而原本宽敞的正殿,也因这些箱子占了大片地方而变得拥挤起来。
“鸳鸯戏水纹金樽两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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