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灵记第十二章12
缘结</p>
三人回至府，杨施茹向谨年峰道：“如今破门之法已得，今日就此别过，多谢谨公子厚爱，日后有幸，本姑娘便请公子去管竹陵做客。”</p>
谨年峰道：“姑娘为何如此着急，爹爹对姑娘敬仰万分，姑娘若要走，也应向爹爹道别，以免爹爹挂念姑娘。今日爹爹忙于政务，无暇接待，我叫人准备些饭菜，今晚开怀畅饮，一来为二位送别，尽我待宾之礼，二来表达本公子对姑娘的情义。”</p>
杨施茹允诺，与彤彤回房整理行囊，以便明日一早起程回管竹陵。</p>
彤彤向杨姑娘道：“姐姐，破门之法已得，为何今日不走？”</p>
杨姑娘道：“谨大人待我二人不薄，不辞而别，有失礼仪。”彤彤沉默。</p>
谨年峰知道杨施茹即将别离，心急如焚，径直向大堂奔去，又叫人招唤善德，说大公子有事商议，速速前来。</p>
少顷，善德至堂中，谨年峰叫两侧仆人退下，向善德道：“杨姑娘明日要走，这将如何是好？”</p>
善德道：“缘份已尽，无可奈何。”</p>
谨年峰道：“本公子对杨姑娘的情义天地可鉴，为何这般造物弄人！”不禁流下眼泪，又道：“今世不能与杨姑娘偕老，我谨年峰愿独老而终。”</p>
善德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世间美人多不胜数，望公子释怀。”</p>
谨年峰拭泪，向善德跪道：“你足智多谋，如能圆本公子心愿，日后本公子定重谢。”</p>
善德急扶起，道：“善德自小父母被人杀害，老爷收我入府，养育之恩无法报答，公子若要留住杨姑娘，并非难事，只怕杨姑娘身在曹营心在汉，日后害了公子。”</p>
谨年峰道：“名利、地位终归红尘，而爱与情，历经沧海桑田，也永不改变。奈何人生须臾，如蜉蝣寄于天地之间，哪有‘无花空折枝’之理。”</p>
善德道：“我有一计，能助公子。”</p>
谨年峰道：“快快述来。”</p>
善德在其耳旁低语一番。谨年峰点头哀声道：“本公子一向重情重义，事已至此，无可奈何，此事切莫让他人知晓。”</p>
善德行礼便退下堂去。</p>
谨文钦得知杨施茹明日即走，叫人设宴于桂花亭中。酒过三巡，谨年峰道：“今宵一别，不知何日相聚，本公子为杨姑娘抚琴一曲，以表情义。”</p>
杨施茹回礼，谨年峰侧坐抚琴，所奏便是今日三人在竹林里白鹤翁吟唱的《相和歌》，意境虽浅，袅袅余音，哀伤无比。</p>
曲罢，杨施茹只觉全身乏力，睡意绵绵，便向众人告辞，至房中歇息去了。</p>
众人皆散，善德至谨年峰身旁，低声道：“杨姑娘喝了在下的软骨散，想必药性始发，公子须再等半个时辰，到时候公子悄悄进房，哼哼，生米也煮成熟饭了。”</p>
谨年峰提起酒壶猛喝几口酒，双眼呆直，左摇右摆地笑道：“今晚她就是我的人了！”</p>
彤彤扶杨施茹进房，彤彤自语道：“姐姐平日酒量千杯不醉，今晚才饮几杯，便昏昏沉沉，这酒中是不是被人下了药。”</p>
杨姑娘道：“不可胡言，谨府上下人人正义凛然，怎会干出那般下流之事，彤彤切勿多虑，待我歇息一宿便好，你也回房歇息去吧。”</p>
女童出了门房，回了自己房间。杨施茹只觉眼睑如被百斤巨石垂吊一般，衣也不更，便躺下床去。</p>
不知何时，迷糊中看见一男子身着白袍叩门而入，一阵酒味扑鼻而来。杨施茹正想起身，却全身无力，动弹不得，又想奋力叫喊，哪知喉咙如被塞子堵塞一般，嚷了半天，也叫不出一个字。</p>
那人慢慢靠近床沿，杨施茹定了神，这才看清，原来那男子便是谨年峰。</p>
谨年峰手中持一酒壶，摇摆不定的喝了一口酒，不停叨叨：“过了今晚，你…就是我的人了……过…过了今晚…你…就是我的人了！呵呵…呵呵！”</p>
杨施茹欲脱身，可全身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来，一时恐惧慌乱，不知所措，不觉眼中填满了泪水。谨年峰酒兴袭身，闭门脱衣，滚上了床。</p>
次日酒醒，已至响午，谨年峰起身更衣，却不见杨施茹踪影，他回想昨晚之事，心头一惊，径直向厅堂冲去。</p>
恰好正逢善德，谨年峰气喘呼呼地问道：“杨姑娘呢？”</p>
善德道：“杨姑娘今早走了，她让老奴把这封信交给公子。”于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p>
谨年峰急拆信，上文道：“今日永别，无颜再聚。小女身属公子，心属他人，既不能两全，自当离去，待救出徒儿之时，便自行了断，望公子对昨夜之事守口如瓶，保贱妾死后之贞洁。保重”。</p>
谨年峰见信中“贱妾”二字，悲痛不已，焦急之时，一语不发，跑出谨府。善德见势不妙，急叫人勒马追随。</p>
此时天降大雨，视野迷短，几名好手勒马狂奔几条大街，才追上谨年峰，不料其已昏倒于大雨中，不省人事。</p>
善德将谨公子带回谨府，又唤了郎中为其开了几副药方，派人前去将此事告知谨老爷子。</p>
谨文钦得知公子生病，火速前来。善德向谨文钦道：“公子痴情，老爷为何不去管竹陵提亲？”</p>
谨文钦叹道：“我何曾不想，只是杨姑娘性格刚烈，怕公子吃不消，再说这女子与那武林秘笈关系密切，若与其结为亲缘，今后谨府恐无安宁之日。”</p>
善德道：“老爷所言极是，公子所受风寒，不过几日，便能生龙活虎，老爷不必担忧。”</p>
谨文钦点头，走至塌旁，向谨年峰道：“儿啊！爹爹本想为你主持婚事，无奈此女非凡，不能入门，武林绿林对杨姑娘虎视眈眈，若你与她结为夫发，岂不是将自己推到别人的刀口上？倘若杨姑娘进了谨府，恐家祖之业将毁于一旦，忘了她吧！”</p>
谨年峰知父亲不愿为其主持婚事，叫仆人扶起，靠墙坐于塌上，奄奄一息地道：“拿琴来。”</p>
下人取来古琴，谨年峰盘坐抚奏，便是那曲《相和歌》。曲尽，谨年峰道：“杨姑娘信中所言，待破门之日，便自行了断，孩儿也要随杨姑娘去了。”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又昏了过去。</p>
郎中急上前搭脉探望，向谨文钦道：“公子阴常不足，阳常有余，精血既亏，相火甚旺，只因酒色过度，阴虚火旺吐血，再加上公子受寒，气不足而虚脱，二者皆为标，而公子心头所虑之物，才是本，若要治好公子的病，还需为其解除心虑。”</p>
谨文钦道：“不能解除，又如何？”</p>
郎中道：“危及人命。”</p>
谨文钦向善德道：“速速派人把杨姑娘给请回来！”</p>
善德亲自选上十余名好手，驾马向城郊奔去。</p>
经一日跋涉，杨施茹与彤彤已至洞庭湖畔，今日天气清朗，秋风瑟瑟，湖中野鸭飞尽，山中漫野萧条。</p>
忽闻路旁先生叫道：“姑娘，老道给您算上一卦，如何？”</p>
彤彤道：“我姐姐无忧无虑，无伤无病，要算什么卦？”</p>
老先生高声吟道：“秋瑟风雨泪湿桥，枫枫片片情未了，哀吾转尘思欲绝，求世沉沦度云霄”。</p>
先生又道：“姑娘可想算上一卦？”</p>
杨施茹道：“先生一卦多少钱？”</p>
先生道：“凶卦一钱，吉卦万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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