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花间词 中(1/2)

作者:千夜弦华

玉簪折第四十一章 花间词 中

诸良微微一怔。

他的手指冰凉。赢兰的手指滚烫。

可赢兰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灼伤了一样,飞快地放开了他。

“阿良……”思量再三,赢兰还是把最想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转而问道,“那个,我那一日抵达承乾,看到城墙旁有两个很大的土堆,那是什么?”

诸良有些无奈地看她,说道:“阿姒你冰雪聪明,既然看到了门楼上悬挂的那些东西,又怎么会想不到那是什么呢?”

门楼上的那些人头……

曾经看过的记载在脑海中重现,赢兰的脸色慢慢发白,道:“那,那个就是京观?”

京观,积尸封土其上。

夜凉如水,万籁俱寂,不知是何处一声纷扰,惊到了夜间栖息花荫的蛾子,簌簌地窜出来,活似鬼魅魍魉一般。

赢兰开始觉得自己颈后也凉飕飕的了。

诸良不说还好,一说,她就立刻想到,承乾到底是一座怎样被鲜血浸饱的城池。

诸良点了点头,见她的神情有些委顿,不知为何,心下反倒觉得好笑,说道:“阿姒莫怕,横竖杀人的不是你,就算有怨鬼要找上来,肯定也是先来找我。”

赢兰猛然抬头,语气激烈道:“不行!有怨鬼上来的话,先让他来找我!谁若是想动你一下,除非我死在你前头!”

诸良瞪大了眼睛。

赢兰那话是脱口而出,基本上未过脑子。此刻看到诸良不可置信的神情,她一时脑子一片空白,傻傻地伸出指头,指向无垠的夜空,说道:“阿,阿良,今,今天的月色真美啊。”

正巧一片乌云慢悠悠地飘来,影影绰绰地遮住了月光。

“……”

“……”

赢兰好想哭。

“哈,哈,今,今天的星光也很美啊,对,对吧,阿良?”

“是,是啊,今天的星光真,真,美。”赢兰的紧张似乎也传给了诸良,连同结巴一起,“不,不但看得到北斗,连南斗也很清楚。”

“南斗?”

赢兰早便听说过“北斗注死,南斗注生”的说法,北斗位处坎宫,名同月曜。降神于人,名之为魄也,主司阴府,宰御水源。儊月素尚水德,来由正是北斗七

星。

但是南斗六星应在南方,在夜澜从来看不见。赢兰兴趣大起,一时也抛了方才的尴尬,眯着眼睛望着星空,喃喃着:“……在哪里呢……”

“北斗七星位在西北,南斗六星位在南,形状有一些相似,也有些像是个勺子,但是比北斗少了一颗星,整体没有北斗那么大,也没有那么明亮。”

诸良正这么说着,忽闻赢兰低低咳了一声,他看向她,只见她明眸如水,盈盈流转,想来是忆及什么趣事,颇有几分戏谑之意。

他恍然大悟。

他还在夜澜的时候,曾经和赢兰一起,连着几个晚上偷偷摸摸地不睡觉,一起看星星——尤其是北斗。

原因就是为了找传说中的北斗另外两星。

这传说是从赢兰偶得的古籍而来,相传北斗本有九星,其中两颗最亮的星深藏于斗杓之中,正是天庭是玉帝的元神所在,凡人若是能看见,便能延年增寿,彭祖就是向之乞寿,才有了足足八百年的寿命。

现在看来荒谬,可当时赢兰说得一板一眼,诸良居然也当真信了。

两个小萝卜头就真的一夜没有合眼,硬撑着不睡觉,誓要将北斗七星看出个北斗九星来。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看着,反倒误了正事。因为赢兰晚上都没有睡觉,白天课业一直在打盹,没过几天就被狠狠告了一状,他也因为没有休息好,白日表现不佳,被武师教训得狗血喷头。

从此两个人就再也不敢不乖乖睡觉了……想到那个时候的无知天真,诸良脸上一热,不敢再看她,慌忙转过脸去,指给赢兰看:“你瞧那边,那就是南斗。”

赢兰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漫天繁星,闪烁如流光的宝石,诸良这种指法实在太过简单粗暴,她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名堂来。

她看了诸良一眼,诸良一脸正直地看她,她决心放弃求助,脑子里拼命回忆着曾经看过的典籍:……南斗位处离宫,名同日曜,降神于人,名之为魂也。主司阳官,宰御火帝,将济动用,德莫大焉……南斗六星,去牵牛二十六度四分之一……

牵牛!

有了这么个思路,再找就容易多了。赢兰点点头:“我看到了!”

诸良微笑道:“你可当心,别看反了。”又指给她看,“……你瞧,那六颗星星排下来,依次就是天府星、天梁星、天机星、天同星、天相星,那个稍微撇过去

一些的,就是七杀星,也是将星……”

赢兰不由感慨道:“终于看见南斗了。”

南北二司,魁斗魒纲,受性水火,秉质阴阳,助天地而育万物,体道德而垂光。她一直将身在夜澜而不能亲见南斗视为憾事,而今终于见到南北二斗,不禁心生喜悦。只见眼前浩瀚夜空,满目星光璀璨,像是天神随手洒落的一斛明珠,美丽得令凡人挪不开眼。

每每望见,便会心悦诚服地慨叹,又惊觉自己是何等的渺小。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看了许久,一时之间,竟是谁也没有说话。南斗本身并不甚明亮,和熠熠生辉的牵牛星和织女星相比,逊色了不少。赢兰忽然想起那一年诸良默念过的《大东》,事到如今,她已经理解那首诗的真意,也明白当初书弦为何会那样耐心地教导她。

有饛簋飧,有捄棘匕。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视。睠言顾之,潸焉出涕。小东大东,杼柚其空。纠纠葛屦,可以履霜。佻佻公子,行彼周行。既往既来,使我心疚。有冽氿泉,无浸获薪。契契寤叹,哀我惮人。薪是获薪,尚可载也。哀我惮人,亦可息也。东人之子,职劳不来。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舟人之子,熊罴是裘。私人之子,百僚是试。或以其酒,不以其浆。鞙鞙佩璲,不以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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