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话·上 布衣之交(1/2)

作者:梨白如雪

有美璇玑正第9话·上 布衣之交

“阿兄……”

“嘘……”无忌朝观望一旁的观音婢等人低笑,抹一把额上热汗,屏息握竿缓慢往树上的卧蝉移去,俄而以竿下按:“黏住了!”

三位小娘子一拥而上,围住观看。无忌收回竹竿,果然粘丸上有一黑蝉挣扎着,因取之,笑道:“待我再黏数十,予尔作蝉脯。”小娘子们鼓掌称善,系以丝线玩之于地。

忽地,观音婢感觉被一双大手腾空抱起,正自挣扎,元娘一脸惊喜:“阿翁!”

观音婢连忙看向来人,果是一年未见的阿耶,因扑其怀:“阿耶!”无忌望见,扔下竹竿,喜奔过来。

长孙晟重重亲了女儿一口,又揽无忌、元娘于前问长问短,及见立于一旁的惠通,笑问:“此即惠通耶?”

“姑父好在。”惠通见姑父抱女亲昵之态,心中的冷峻将军形象轰然倒塌。

长孙晟方免其礼,闻见妻兄高士廉入院:“未知兄来,有失远迎实所抱歉!”

长孙晟转身,见伊与妻子同来,笑道:“某不请自来,未知士廉怪否?”

“岂会?兄此来蓬荜生辉也。”

高氏白了二人一眼:“尔等再若客套,阿孩儿皆该中暑了。”众人皆笑,因是入内宴谈,不在话下。

这日,长孙晟带了无忌等人外出骑射。只听萧萧马蹄惊得林间飞禽砉然而散,然而,此般腥风血雨似又夹着孩童的呼声,极不协调。

“阿耶……”无忌骑着一匹略矮的马驹追赶父亲。

长孙晟回头笑向幼子:“四郎,骑射乃我长孙儿郎善长之一,汝出身将门,必要拿出大将之风。”说罢猛拍其马,马匹嗖地一路飞奔。

无忌驰骋须臾,仍不甘心语与跟上的父亲:“阿舅今去拜访薛内史侍郎,观音婢等也去,儿亦欲同去。”

“尔乃男儿,成日厮混娘子堆成何体统?”

“薛公乃当代文宗,儿欲一睹文采。”

长孙晟哦了一声,果然外甥肖舅,想是自己常年在外,未及言传身教,致使儿子与舅更亲,心底莫名吃味,因哄他道:“文人之会无非对花吟诗,莫如纵情策马爽快,斯须看我‘一箭双雕’,何如?”因指空中,扬眉笑道:“汝眼观彼鸟不动,耶耶可令伊双双坠落!”说罢于腰间的虎皮韔抽弓而出,又从银带胡禄中拔出一箭,瞄准猎物。

眨眼间,两只飞鸟应声掉落,无忌鼓掌欢呼。长孙晟看眼尚在弦上的箭,表情诧异。

“飞鹞,尔查看猎物何在!”

这厢长孙晟仍在奇怪,那边一身穿锦彩翻领窄袖袍的男童骑着比之大数倍的飞马驰来,边放飞臂上的鹞鹰,边拍下坐于马背的猞猁,催道:“草上飞,尔随之擒来。”

长孙晟见与无忌年岁相仿,却身姿矫健如成人,心觉有趣,于是蹬马过去。

两马相遇,男童打量横空出现的父子,眼睛盯向长孙晟手中的弓箭,目不转睛。

长孙晟见之,扬弓笑道:“予尔一试!”

男童欣喜地跳下马,接过弓箭迫切试用,孰知箭矢刚发竟一头栽地。

长孙晟心下惊异,伊小小年纪能引其弓已是不易,因笑:“此乃五石强弓,非蛮力所能御之。”于是翻身下马,拿过弓矢,示以上弓拉箭之要领:“眼观仔细!”一声落下,连发的三矢快如闪电分头劈去,几只飞禽闻声立定于空,俄而簌簌掉落,皆是一发双贯。

男童惊叹不已,长孙晟遂推与伊,道:“发矢需借弓弦之力,弓满则有力。”

男童接过,站定身姿搭弓拉箭,俄而从容张弦。只听弓弦咿呀作响缓缓张开,待至满月利落放弦,空中之鸟应声而落。

“善!”长孙晟尤喜工射之材,朗声大笑,对随从道,“此儿有大将之才!”

男童双手奉上弓矢,灿然笑道:“我有良弓数张,未有及此者!”

长孙晟却未接,直将弓推予他,慈爱笑道:“好弓当配良才,落雁弓随我多年,今有幸遇小郎君,且作见面礼相送与你。”

“落雁弓?”男童精致的凤眸露出惊羡之光,欣道,“儿闻长孙将军曾以一箭射下双雕,突厥之内莫不大畏,赞曰‘闻其弓声,谓为霹雳;见其走马,称为闪电’,所用正是落雁弓。尊者莫非长孙将军?”

长孙晟轻捋髯须:“正是鄙人。”

男童连忙作揖,恭敬道:“将军好在!世民敬仰将军多年,今见将军神技实在钦佩。然落雁弓乃将军爱物,儿不敢侮辱神弓。”

长孙晟远望辽阔的山岗,负手而立:“落雁弓随我征战半生杀敌无数,日后怕也只沦为狩猎之用……你我相见恨晚,今以好弓献良才,或能物尽其用。”

世民伸出的手又缩回,终难抵其惑,双手接过落雁弓,郑重道:“世民定会百般爱护神弓,不负将军所付!”

长孙晟含笑点头,又朝他引荐无忌:“此乃某之幼子,长孙无忌也。”

世民早已察到安静其旁的小郎君,对之作揖:“幸会。”

无忌见他威风而来,亦生好感,连忙上前作揖。二人一见如故,随长孙晟驰骋山野兴尽而散。

“二姊……”秀宁哼着小曲进屋,即见二姊伏榻低泣,其旁叠放着整套花钗礼衣。

绪宁闻见呼声连忙拭泪,挤出一丝笑容。秀宁莫名一阵心疼,坐过去问道,“明日大喜,二姊何所泣?”

绪宁拉住她的手,叹道:“明日离家,因是不舍。”

秀宁深凝着她,直道:“我知此桩姻缘非阿姊钟意……”见其讶然,道,“诞兄成亲前,汝闭门锁阁几日不出。”

绪宁垂下忧伤的眸子,半晌叹道:“此生无缘……”

“阿姊若不遂心,何不求于耶娘?”

“门当户对,嫡庶有别,唯惜我未托生阿娘肚里,认命罢。”

秀宁亦知其理,忽觉感伤:“犹记当年,诞兄常与你我一处玩闹,如今他娶你嫁各自成家,余我孤家寡人……”

绪宁一扫伤怀情绪,笑道:“汝尚有二郎同伴,且有柴家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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