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飞转直下(1/2)

作者:静囍

折枝花满衣226飞转直下

,卢氏的脸上, 是深深浅浅的血痕,虽然涂了药膏, 但仍自火辣辣的疼着。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摸了摸刺痛的头皮, 左鬓险些被甄翠仙那个疯婆娘薅秃了。一想起方才的惊魂一幕, 卢氏就又恨又怕。

看了一眼躺在炕上的儿子,一条腿涂满了药, 伤口惊心动魄地狰狞着, 明哥儿本就生的细瘦,那母狗一嘴下去,险些伤了骨头。卢氏本想狠骂两句,但此刻浑身都疼, 一张嘴就疼得直哼哼,甄翠仙差点儿把自己的嘴给撕下来, 右嘴角撕裂了一个口子,说不准要破了相——疯妇!简直比那母狗还狠!又抓又咬,还捡起石块砸人!砸自己的亲哥哥!

“甄家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当初若不是我豁出脸去求唐家,人家恨不得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想当年甄家败落成那个样子,顿顿糙米饭硌得人牙疼!你们甄家的爷们儿一个两个的提不起来,倒是我这个年轻媳妇拿着订亲文书去的唐家, 人家这才勉强答应见见她。”卢氏捂着半边腮帮子, 撕裂的嘴角一抻一抻的疼, 一只眼睛疼的直流眼泪, 但有些话咽不下去, 必须全倒出来方能解恨。

明哥儿呆呆的躺着, 望着母亲狰狞的脸,感觉有些陌生。明明今日该是欢天喜地的一天,父亲的四十寿辰,来了很多的宾客贺寿,家里的厨子忙不过来,还专门从酒楼请来厨子帮忙,整了几桌丰盛的好酒好菜,父亲领着自己向那些宾客还礼,多少叔伯称赞自己一表人才,后生可畏。

姑姑派人送来的一杆金秤,将寿宴的浪潮推向最高点——赤金的秤!甄本的亲妹妹送来的贺礼!这位姑奶奶是黄金唐家的五太太,送过来的金秤自然是纯到不能再纯!

明哥儿以前只知道家里的生活越来越殷实,却在今日才体会到,什么是鲜花着锦,火上烹油。

可这美好的憧憬,仅仅一天就全都破灭了。

一切都从母亲让自己娶莞尔开始——“你娶了她,不要说一杆金秤,就是百杆千杆,也都是你的!他们家没有儿子,你娶了莞尔,你姑姑定然最疼你,既是侄儿又是女婿,唐家的东西还不全都是你的?!”

自己的确被说动了,而且母亲还承诺,把可掬给自己做小妾,想想就觉得高兴——“只是,莞尔愿不愿意嫁我还两说呢。”

在这个家里,母亲总是最有办法的一个——“生米做成熟饭,她不嫁也得嫁!到时候她得求着嫁进咱家!”

母亲的办法,明哥儿也不是很懂,但又隐隐约约的有些懂——骗着莞尔进山洞子里看小狗,逗留的时间久一点,等出了洞,再由母亲安排的人撞见这一幕……表哥表妹从山洞出来,很多事情就说不清了。

父亲本来还拦着,但母亲说:“翠仙也是愿意的,只是不敢忤逆她婆婆,如今有了这一出儿,他们唐家不认也得认!”

自己便懵懵懂懂地按照母亲教的去做,哪知道一走进洞口就被母狗追了出来——那母狗的小崽子被挪了地方,自然是不干的,畜生护起犊子来,那是不要命的。——就仿佛今日的姑姑,平日里总是雍容矜持的样子,今日简直疯了,正如母亲所说,就像一只疯狗,简直要把父亲和母亲活吃了……

事情究竟怎样收场的自己也不清楚,那疯畜生的牙太利了,差点儿把自己的腿给咬断,活到十三岁从没受过这份疼。

明哥儿叹了口气,看了看包扎着脑袋一言不发的父亲,披头散发满脸伤痕一直喋喋不休的母亲,终于撑不住这份累,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甄本是一家三口里受伤最轻的一个,此刻默然不语,卢氏那恶咒一般的话语,自己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眼睛望着桌上那盏如豆的灯光,长长地叹了口气:“唉,翠仙这回恨透了咱们。”

“呸!她有什么资格恨咱们!”或许是因为人的指甲有毒,卢氏脸上的那些抓痕都红肿鼓胀起来,整张脸又紫又红,像个挂在秤钩子上的猪头:“当年她去见唐老五,我当了衣裳给她换首饰!我自己的儿子都吃不饱,还要省出牙缝里的给她炖鸡吃,只为了让她看着面色红润好看!我图什么呀?她今日往死里抓我,恨不能挖出我的心肝来!”卢氏拍着自己的心口痛哭起来:“没有我哪有她的今日!她竟还要跟咱们恩断意决!她那两个闺女哪一个配得上咱们明哥儿!若不是因着唐家家世,因着咱们的亲戚关系,那两个尖嘴猴腮的眯眯眼儿,给我儿子提鞋都不要!”

夜渐渐的深了,卢氏最终说累了喊累了疼累了,趴在桌上晕睡了过去。

甄本却是一夜未眠,有些难过,还有些害怕。

悔恨,肯定也是有的。

自家为了一己私利,算计了自己的亲妹妹,这筹码竟还是侄女儿最宝贵的名节。唐家,会饶了甄家吗?

甄本也顾不得疼,悔恨的抓着自己的头皮,自己喝多了酒,就听信了那婆娘的谗言,今日此举,说不定会酿成大祸。

果不其然,自这一夜之后,甄家就一点一点地坍塌了。

先是暑风街那家铺子的房东,要将铺子收回来,还差半年租期就到了,那房东却是死活都不再续约。面临一个只能再经营半年的铺子,人们是一点儿干劲儿也没有了。

再说回老铺子,幸而老铺子的房产是买下来的,没有谁能动得了根基。但很快的,就像约好了似的,老铺子周围的几家铺子都换了门面,竟全都换成了点心铺,左邻家是满人,卖的是满族的沙琪玛,与山东的丰糕有几分相似,但口感更加香脆;右邻家干脆就来了个山东卖丰糕的,也打出了老字号的牌子,味道很不错,价格却比自家要低;最最可气的是对面那家铺子,竟是个专门卖车轮饼干的,价格低的就跟不要钱似的,门前整日都排满了队。

很快,甄家的点心生意就被渐渐地挤掉了,一日比一日冷清,很多伙计见状,纷纷脚底抹油开溜了,因铺子里日常管理就不甚严格,有些手脚不干净的伙计临走还顺了铺子很多东西。

卢氏的伤养好了,但脸上却留下了浅浅的疤痕,左鬓角的头发一直没长出来,半秃的一大片,甄本更不去她的房里了。

生意无力回天,甄本便日日买醉,还新收了个叫桃花儿的丫鬟在房里。

卢氏只觉得心里苦涩,竟无人诉说,为这桃花儿,甄本险些和自己动了手,一想此事,更是万念俱灰。以前还能去唐家和小姑子说道说道,现在竟无处可去。

明哥儿愈加寡言少语,腿伤一直没好利索,走起路来有些轻微的跛。

这一日午饭,一家子沉默地慢慢吃着,忽听家里的婆子进来道:“桃花儿的娘家来人了!要把闺女领回去呢!”

“她是咱们从人伢子手里买来的,哪里有什么娘家?!”卢氏提起桃花儿来,就气不打一处,当年还是自己从人牙子手里挑的她,看着她老实,谁知竟是个狐媚子!

婆子怯怯道:“老爷太太还是去看看吧,那些人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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