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雪第182章 宫宴
陆老太太带着陆二奶奶到了快午时才走进行宫里。 正是桃红柳绿的日子，一路走去，春光明媚。 陆二奶奶忍不住去瞧。 这风光看着不像北边，倒像极了春风里的江南岸。 宫女解释道：“行宫有四十景，这一带是仿江南景致。岸边是垂柳，那一片是桃花林。” 陆老太太道：“和杭州那边的风光也差不多了。” 陆二奶奶笑道：“感觉更胜一筹呢！” 走了有大半个时辰，终于走到了天地一家春。 宫女将她们引到了偏殿。 已经有两家外命妇已经到了。 宫女道：“皇后娘娘晚膳时过来。夫人们先在此处歇息。” 陆老夫人塞过去银票，但宫女坚决不收，笑道：“分内之事罢了。” 开什么玩笑。 这么多人看着，收什么收！ 今时不同往日了。 乾平帝可是个不容情的主儿。 她前脚收了人银票，后脚就被打一顿板子丢乱坟岗了。 事关性命，宫女还是知道该怎么选的。 陆老夫人也不勉强。 宫女笑道：“您这边请。” 陆老夫人便带着陆二奶奶就去在宫女指定的位置坐下了。 之后，外命妇们也陆陆续续来了。 她们彼此之间是认识的。 老牌的世家大族在一起闲聊，朝廷新贵则是坐在一处叽叽喳喳。 只有陆老夫人这就尴尬了。 她这里是没有人过来闲聊的，之后也不知道有没有。 到底，按门庭算，秦国公府的陆老夫人是出身世家大族，但又不能算真正的世家大族。整个秦国公府都是被拉来凑数的。 而新贵们这边以功绩论官职高低，无非是两榜进士干出了政绩，或者是武将战场上阵杀敌得了战功。 秦国公府两边都不沾。 于是陆老夫人就只能独自在那了。 陆老夫人也没心思和人家攀谈。 人家都知道她们的底细，早就掂量过她们的价值。 不是差不多的身份，就没必要硬凑上去。 两边都看不上她们的。 以往这时候，陆老夫人带来的陆大太太都不自在，但陆二奶奶无所谓。 反正陆二奶奶一直都是无人注意的。 陆老夫人反而满意了。 夫人们的交际圈也是很势利的。 夫家没有本事，那么就会连累家中女眷不被别人尊重。 秦国公府的爷们没用，就是靠着这个爵位，所以秦国公府的女眷地位也不高。 在这群外命妇当中，陆老夫人年纪最大，可座次却是最末的。而且陆二奶奶是打着伺候陆老夫人的名头进来的。 宫里没有给她安排座位。 陆二奶奶就站在了陆老夫人的身后。 这一站就是一个下午。 到了傍晚，陆二奶奶站得腿都酸了。但她必须咬牙坚持。 不多时，就有人引众人去正殿上坐着。 席面上已经摆满了佳肴。 但陆皇后没来，没有人敢吃。 众人再等了好一会儿，太监终于道：“皇后娘娘到。” 陆二奶奶忍不住往上看。 只见两个宫人一排，提着红灯笼往前走。 过去了六对这样的宫人后，就是陆皇后。 她穿着宫装，款步走着。 虽然她戴着凤冠，但根本听不到珠翠相撞的声音。 陆皇后的仪态是极好的，就连走路，都那么赏心悦目。 陆二奶奶瞪大了眼睛。 陆皇后可真美啊！ 她都找不到词去形容陆皇后的美貌了。 人都快四十岁了吧！ 完全看不出来啊！ 众人站起来纷纷行礼。 “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陆皇后微微抬手。 “不必客气。” 众人行礼后，就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定。 陆皇后和气地道：“今日，请各位夫人来，是本宫的意思，也是皇上的意思。还请各位夫人回去之后转告各自夫婿，好好当差，为朝廷效力。” 她端起茶碗。 “本宫就以茶代酒，敬各位夫人一杯。” 众人都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立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各家夫人的大体情况，宫女们早就整理好了。 陆皇后来之前已经看过。 她一一点名。 对每一位都赞扬了一句。 众人又惊又喜，都以为自己入了皇后的青眼。 陆皇后也夸了陆老太太。 “老太太身子健朗，身后的小媳妇也很标致。” 陆老太太拉着陆二奶奶跪下磕头感谢。 对她们这些人的谦卑态度，陆皇后早就习惯了。 她略一点头。 十个宫女鱼贯而入，手里都端着托盘，送上了赏赐。 众人再次谢恩。 以陆皇后的身份，肯来见她们一面，就已经算是很给她们面子了。 再稍微坐一下，陆皇后就起身离场：“各位夫人慢用。” 众人便又下跪行礼。 “恭送皇后娘娘。” 等陆皇后走了，众人也没了用膳的心思，匆忙再吃了一点，便就陆续离开。 到底正主都不在了。 外命妇也就无所谓了。 陆老夫人觉得可惜。 难得有个机会，可以见到陆皇后。但她根本找不到时机，去开口说世子之位的事儿。 而下次再能见到陆皇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 陆老夫人也不能拽着陆皇后问长问短的。 她瞧了一眼陆二奶奶，仔细回忆了一下，从前她带陆大太太进宫的时候，陆皇后可没去夸一声陆大太太。 但这次，陆皇后却夸了陆二奶奶。 是不是，上头的意思就是要她们改立陆二爷为世子呢？ 好吧。 其实这真的是陆家想多了。 像秦国公府这种级别的人，分分钟就能找出一大堆。 所以，陆皇后真只是没在意罢了。 但架不住陆老夫人会把陆皇后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拎出来仔仔细细地分析研判，然后去推断最有可能的原因。 陆二奶奶此时已经饿得不行。 但坐着的陆老太太尚且没吃什么，她一个站着伺候人的就也不好去吃。 好吧。 在宫里待了大半天，遇到宫宴，竟然要饿肚子。 这说出去，估计也没人信。 见人走得差不多了。 陆老夫人带着陆二奶奶才离开。 刚出宫门，陆老夫人就让丫鬟送上点心。 “先吃点，垫垫肚子，等回去后，再去吃点。” 陆二奶奶道：“是。” 这时，早已等候多时的陆大爷冒了出来。 “祖母，你总算出来了。” 陆老夫人道：“前头骑马去。” 她的口气里少了热情。 一个不能当世子的大爷，陆老夫人不能再抬举了。 如果世子之位将来是陆二爷的，那么为了家族的稳定，确保陆大爷没本事来闹事，那么陆老夫人甚至还要打压陆大爷。 到底一代只能有一个领头人。 其余的爷们都是陪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