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弑第十三章：往事13
十七岁的陈念知道一直在坚持的警察要退休，早早地等在了公安局的门口，她不善言辞却满怀感激，拧巴的话语显得无比真诚。</p>
老警察用布满老茧的手拍了拍她的头，给她指了一个方向，告诉她：“那是我的徒弟，以后，他会替我继续查这个案子。”</p>
陈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人群中一眼就望见了那个挺拔的身影。</p>
“他叫秦何。”</p>
年轻的秦何完成了师父的交代，曾庆云被抓后，他和自己的师父说了一样的话。</p>
“天总是会亮的。”</p>
后来陈念当了警察，这句话也常被她挂在嘴边。</p>
今晚月亮高挂天空，回忆起的往事照得陈念的眼角闪闪发光。</p>
身后的高凡突然扑到她的背上，陈念想起来这个从小怕黑的人今晚陪她在墓园里待了一晚上，于是拍拍他的手，将他扯到自己身前，“走吧，我压后。”</p>
其实陈念被姑姑接走后，一直到大学才又再一次见到这个儿时的玩伴。</p>
高凡小时候眼睛大得像葡萄，皮肤也白白净净的，说话总是轻言细语，他那会儿个子小小的，老是被同村的孩子欺负。有一回陈念陪奶奶去城里办事，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路过一个废弃的猪圈时，里面传来了细细的呜咽声。</p>
陈念从小胆子就比别人大，她拉着奶奶来到猪圈前，透过残缺的木门看见了躲在角落里的高凡。奶奶在研究如何打开那扇木门的时候，陈念就把手伸进去握住高凡的手，她笨拙地安慰他，然后想尽办法救他。</p>
从那以后平常只会待在家里睡觉的陈念也会时常跟着奶奶出门，只为了及时救下被欺负的高凡。</p>
想起小时候的事，陈念难得地笑了笑，“你记得你小时候老被人欺负吗？”</p>
高凡也笑了，“记得，你以前总是会在我被欺负的时候站出来保护我。”</p>
高凡记得最深的一次，是他拿着外婆给的钱出门买零食，结果快要走到小卖部的时候被人抢走，还被欺负。他打不过那些人，只习惯哭。</p>
后来陈念出现在阶梯上，她二话不说就跳下来和欺负他的小孩扭打在一起。陈念从小就很能打，但寡不敌众，胆小的高凡在看到帮他的陈念受了伤后，第一次选择了反抗。</p>
最后他俩一起狼狈地走回了家，一路上高凡还是哭，这次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陈念为他受了伤。年幼的陈念用手抹去鼻血，然后拿出刚才替他抢回来的钱，她平时跟奶奶节约惯了，以为高凡是因为钱才哭。</p>
结果高凡拿了钱哭得更凶了，陈念第一次遇到这么吵闹的同龄人，手忙脚乱地将人送回家，自己也赶紧跑了回去。</p>
因为奶奶说过不能欺负弱小，所以陈念看到高凡被欺负会去保护他。</p>
往后每一天，高凡都会小心翼翼地站在陈念的家门口，奶奶每次都会笑眯眯地请他进去玩。</p>
有时候陈念不睡觉，就陪高凡一块儿玩，要睡觉的时候，高凡就陪在一边，到了饭点就回去。</p>
他非常崇拜陈念，视她为自己的姐姐。</p>
陈念被姑姑接走的那天，高凡跑去送她。</p>
走近后，高凡看见她脸上挂着泪痕一时间急得又想哭，在他心里陈念一直是强大的英雄。</p>
“不要哭，高凡。”陈念第一次这样严肃地告诉他。</p>
高凡立刻听话地收回了眼泪。</p>
陈念没有说告别的话，而是说：“你要勇敢一点，不要总是傻傻地被人欺负。我以后不能保护你了，你要自己打回去。”</p>
“可是，我打不过……”高凡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隐约觉得以后再也见不到陈念。</p>
“那就跑。你要保护自己，以后，要换你来保护我。”陈念像个大人一样拍拍高凡的头，“我们是朋友，对吧？朋友是不会说谎的。以后我们还能一起玩，高凡。”</p>
陈念说的以后，一直到大学才实现。高凡长变了，眉眼间多了几分阳刚，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柔柔弱弱的，个子也比陈念高了，只不过皮肤还是像以前一样白得发光。</p>
高凡记忆里的陈念是会笑的，笑起来阳光明媚。可长大后的陈念不怎么笑了，偶尔笑一笑也只是扯扯嘴角。</p>
大学里认识的贺飏和他们很合得来，三个人很快就形影不离，可是这么久了，贺飏仍旧不能详细了解到陈念的过去，就像高凡怎么也猜不出为什么那个洗得发白的挂饰陈念总是不愿意换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