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就好这口(1/1)

作者:程许舟

莲花楼:十年生死不思量第141章 就好这口

郭正山看向他,等候下文。 李莲花道,“江湖上最擅奇巧机关的,便是天机山庄。” “正巧我有位故人在此,可以陪你们走上一趟。” 说起来,也几个月没见方小宝了,正好去看看他。 傻小子如今怕是正受病痛摧折,一个南胤神医,一个云州神医,怎么也能帮他疏解一下痛苦。 风明萧转向李莲花,“那就有劳楼主了。” 李莲花摆手,“顺道,顺道。” 叩叩叩—— 门口传来敲门声,回头一看,便见李相夷拎着两包药迈步进来。 “药齐了郭大夫。” 郭大夫抚须颔首,接了李相夷递来的药,朝几人颔首示意,起身出去了。 李莲花也起身,拍了拍风明萧的肩膀。 “好好休息,等云先生醒了,咱们就启程去天机山庄。” 风明萧点头道,“好,属下今日便回去让人去准备。” 李莲花没有多留,郭正山要去熬药,他要去做饭。 李相夷跟着他一道出来,神色有些不解,“你要去天机山庄?” 李莲花脚下不停,撩开衣摆迈步下楼,“总不好一直待在姚姑娘的地方,她看我实在不顺眼。” 李相夷蹙起眉,“你去天机山庄干什么?” 他记得,天机山庄庄主与师兄有亲缘关系。 说话间,两人已经出了走廊,李莲花脚下一顿,转身上下看他两眼。 “怎么,我去哪儿还得先问过你的意见?” “我又不是你四顾门的人,李门主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李相夷碰了一鼻子灰,对着这么个人又实在提不起什么火气,有些无奈的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莲花推门进了厨房,斜他一眼道,“我呢,是去看一个朋友。” 李相夷没再追问,反正在解毒之前,李莲花走到哪里,他都会跟着。 他跟着李莲花一道进了厨房,抬手指着楼上晒太阳的角丽谯问。 “你就这么放心风明萧待在楼上,不怕角丽谯做点什么?” 李莲花敛袖翻看了一下刘如京买回来的菜,这是个懂生活的,比金鸳盟的人靠谱多了。 没有发黄卷边的烂菜叶,也不蔫吧。 他将两把芹菜放在一边的篮子,转手塞到李相夷怀里。 “我说李门主,人不可貌相的理你都不知道吗。” “你呢,别操心这么多,角丽谯真想找他麻烦,倒霉的是她自己。” 李相夷无奈的提着菜篮出去,拎了正凳子坐下摘菜。 他不是头一回被李莲花使唤了,在这忘川酒馆,金鸳盟盟主得干活,四顾门门主也得干活。 这不,李莲花张口就在里头喊了一声老笛,拎了一筐白菜让他摘。 他把那篮子往李相夷边上一垛,笛飞声自己拎着凳子就过来了。 两人坐在一块,互看了一眼,埋头干活,谁也不嫌弃谁。 李莲花也自己提溜了一张凳子过来,坐在他二人边上。 袖子挽到手肘,握着一把菜刀削萝卜皮。这活儿精巧些,他不敢交给这两个武夫,怕给他这萝卜削得只剩芯子。 刘如京在里头处理那两条鱼,他家以前住江边,对这些东西熟络得很。 无颜则提着刀在一边劈柴,他来了以后,这些活笛飞声就都交给他了。 总之,除了老弱病残,这一院子人没一个闲着的。 郭正山年纪大了,算老。 角丽谯是女子,又被李相夷封了功力,勉强算弱流。 病自然是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云彼丘,这残嘛…… 正是楼上刚扎完针那位,不过很快就不残了。 其实不尽然,毕竟老的那个虽然不在厨房,也在干活。 院中的郭正山坐在火堆前,架在空中的吊锅里放了一个黄铜色的炉子,时不时看一眼成色。 李莲花觉得,他这不像在熬药,像在炼丹。 又想起来他是半个明镜台的传人,三十年前的明镜台的确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炼丹修行传闻的也不是没有。 这些或真或假的传言,让他们名震天下,却也为他们招来了杀身之祸。 他悠悠叹息一声,“诶。” 李相夷掰下半截芹菜在手里看了两眼,不老不嫩的,实在不知道能不能要。 听了李莲花这动静,索性把那半截往边上一扔,回过头去看他,“怎么了。” 李莲花摇头,“只是觉得,这世上的事都有正反两面,福兮祸所依,是福是祸,有时候实在很难说得清楚。” 笛飞声不懂他在感慨什么,但他看着面前的几篮子才也有些感慨。 “芹菜,白菜,萝卜。” “李莲花,金鸳盟短你的银子了吗?” 这一句话霎时把那伤春悲秋的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李莲花没好气看他一眼。 “怎么,我短你吃喝了?” 笛飞声摇头,“那倒没有,就是太寡淡了。” 李莲花嗤笑一声,“你这大鱼大肉的吃多了,合该素一阵子养养生。” 笛飞声不跟他贫了,人家是掌勺的,他说得再多也没用。 不过这顿午饭,还是吃上肉了的。 萝卜炖牛肉,白菜煮的豆腐汤,还有那盘清炒得跟草一般的芹菜,还有红烧烩鱼。 混着集市上买回来的一些熟食,林林总总八个菜,一桌人围在一起相当热闹。 笛飞声对那道红烧烩鱼其实没抱什么希望,试探性的夹了一筷子,出乎意料的发现味道竟然不错。 主要是李莲花炖肉实在一般,除了牛肉火候不错,其他的不是太老就是太柴。——主要是牛肉经炖。 李莲花尝不太出来味道,但口感还是吃得明白的,久而久之,牛肉就成了他比较拿得出手的荤菜了。 “鱼不错。” 笛飞声破天荒的夸了一句。 李莲花笑道,“一个朋友替我改良过。” 笛飞声接话,“真该叫你那朋友都给你改良一遍。” 李莲花脸上的笑意消失,夹了一筷子清炒芹菜盖,在他的饭上,“吃你的吧。” 李相夷也斜了他一眼,“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他一接茬,笛飞声当即把碗里的芹菜尽数给他夹过去,“你也尝尝。” 这回他是真想多了,李相夷面不改色的接了,甚至没提筷子拦他。 “行啊,我就好这口。” 这味道跟他师父做的同出一辙,还怪让他怀念云隐山的。 他顺着话头问李莲花,“是你要去天机山庄见的那个朋友吗?” 李莲花没说话,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这么一来,李相夷就不问了。 笛飞声抬起头看向李莲花,“你要去天机山庄?” 李莲花点了点头,还没等回他什么,那边吃着饭又补了一句。 “我与你同去。” 他倒是没问李莲花去做什么,也不问他去见谁,他总归是要跟上的。 正好,车狐到天机山庄比到宣城近。 吃过饭后,刘如京和无颜一道收拾洗碗,李莲花乐得清闲,拖着摇椅在走廊下晒太阳。 桌子刚收拾干净,李相夷就抱着棋盘过来找他。 少年人目光显露几分倔强,唇线抿直,看着不太甘心,“再来一局。” 李莲花悠悠打了个哈欠,抬手指向笛飞声。 “你去跟他下,下到收官,平三局再来找我。” 不是,跟他? 下到收官? 还要平三局? 李相夷还没说话,笛飞声先不乐意了。 “我不跟他下。” 李相夷一摊手,“你看,他不愿意跟我下。” 李莲花把羊皮卷往脸上一盖,“自己想想办法,你不是天下第一吗,这世上哪有你办不到的事。” 李相夷深吸一口气,真被他气笑了,抬指点了点躺椅上的李莲花。 “李莲花,李莲花,好你个李莲花!”实在没憋住狠狠踢了李莲花的椅子一脚,这才抱着棋盘转身。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威逼利诱,笛飞声还是跟他一道坐过去了。 最初时李相夷还被这慢悠悠的棋路磨得坐立难安,但下着下着,也就定下来了。 李莲花拉下书册看了一眼,嘴角无声的上扬,闭目养神。 笛飞声那一套棋路是他一手带起来的,温吞缓慢,正适合给如今的李相夷锻心性。 小半个下午的时间就这么消磨过去,李莲花一觉睡醒,身上搭了一件厚实的绒毛大氅,手里的书也不知何时被抽走放在了桌上。 再看棋桌边已经空了,李相夷和笛飞声都围在院中那口吊锅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李莲花掀开大氅,起身往那边走去。 “瞧什么呢?” 两人回头看他一眼,都往边上侧了侧身形,给他腾出地儿来。 吊锅上,铜色的炉子四周冒着盈盈白雾,发出一阵阵清越的声响,像是什么击打乐器,一下一下的敲击着。 活了几十年,李莲花也是头一回见这样的阵仗,难怪这俩人都围上来看热闹了。 很快,伴随一阵清鸣,将火候控得极好的郭大夫将那木柴在灰烬中杵灭,握着帕子将铜炉端了下来。 掀开盖子的瞬间,清新的药香便四溢蔓延至整片庭院。 李莲花抱臂偏着头看了一会儿,没忍住打趣道,“我说郭大夫,您搁这儿炼丹呢?” 郭正山笑道,“这炉子是我夫人留下的,淬炼方法也是我夫人教的。” 当初那冰魄露,就是这么淬炼的。 氤氲的白雾散开,便见那炉上层有一碗晶莹剔透的药露,底下的药渣竟然是干的,并没有泡在水里。 李莲花猜想,这大约是明镜台传承下来的特殊炼药方式。 郭正山端着一碗药露上楼去了,李相夷自然也跟了上去。 李莲花则蹲身下去,翻看了一眼药炉。 发现盖子上有一些孔洞,炉子的内腔里也有一些,刚才的音乐声,大概就是这里面传出来的。 笛飞声瞥了一眼,“花哨。” 李莲花挑眉,“嗯,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凑得那么近,瞧得那么仔细。” 笛飞声抱着手臂,没说话。 李莲花撑身起来,指了指那边的棋桌,“战况如何?” 提起这个,笛飞声本就生得冷硬的一张脸更沉了。 “输了三局,两局中盘,第三局下到收官。” 他眯了眯眼,目光锐利的横向李莲花。 “李莲花,你拿我磨刀呢?” 他倒是敏锐得厉害。 李莲花赶紧摆手否认,“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咱俩这都下了多久的棋了,谁能料想他会来插上一手?” “再说了,这下棋,可是你自己选的。 ” 他呢,不过是顺水推舟。 笛飞声冷哼一声,看着倒是浑不在意的样子。 “罢了,给剑神当磨刀石,算不得丢人。” 李莲花抬手挠了挠鼻翼,干笑一声,“走吧,上楼看看去。” ……………………………… 二楼客房。 郭正山正坐在床边给云彼丘喂药,李相夷敛眉站在一边。 两人身后的门边,靠着一身红衣的角丽谯。 她细细打量着自己纤细指尖上的丹蔻,似乎对周遭的一切毫不关心。 可倘若当真不关心,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一碗药露喂下去,郭正山抬手将药碗放在桌上,这才为云彼丘探了脉。 李莲花和笛飞声一前一后进了房间,往床榻边走去。 “郭大夫,云先生如何了?” 郭正山微微颔首,“毒已解,很快就能醒了。” 他起身走向桌边,执笔写了一张药方,“这毒的特性有些奇怪,醒过来之后可能会忘记很多东西,也会伴随头疼的症状。” “这副药可以缓解他头疼的症状,每日早晚各一贴,正常煎服就行了。” 那边的角丽谯眉头无声的紧了紧,唇线抿直。 她不说话,李莲花便替她问了一句,“敢问郭大夫,这忘记的东西,可有法子再想起来?” 郭正山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看病人自身意志吧。” 他抬起药方朝李相夷递过去,李相夷伸手接了,又往云彼丘那边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过去,正好见他眉头皱了一下,眼睫微抖。 很快,那双闭了好几日的眼便睁开了。 “彼丘。” 李相夷迈步上前,在他床榻边坐下。 “你感觉怎么样?” 好半晌,云彼丘失神的目光才聚焦,有些茫然的看向李相夷。 “门主?”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 他挣扎着撑身坐起来,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闷痛,伴随强烈的眩晕感。 无论怎么思考,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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