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失败后我回山里种田中国之中对狐的观念
另外,还有九尾赤狐之说,但暂时未知是梁人新说还是承袭汉说。
南朝梁·孙柔《瑞应图》:「九尾狐者,神兽也。其状赤色,四足九尾,出青丘之国。」
这或许是应周之火德而成,又或只是以常见的赤狐为蓝本的对九尾狐颜色的猜想,也有可能是为了与南方的方位相应。
瑞狐文化之复燃——北魏
另一方面,在北朝中后期,瑞狐文化在北魏竟又短暂复苏。
北齐·魏收《魏书·灵征志》记载北魏瑞狐特多,从孝文帝拓跋宏太和二年(478)至孝静帝武定三年(545)的六十八年间,瑞狐共二十九见,其中白狐二十见,九尾狐七见,黑狐二见。
九尾狐
高祖太和十年三月,冀州获九尾狐以献。 高祖太和十一年十一月,冀州获九尾狐以献。 肃宗正光三年八月,光州献九尾狐。 孝静天平四年七月,光州献九尾狐。 元象元年四月,光州献九尾狐。 元象二年二月,光州献九尾狐。 兴和三年五月,司州献九尾狐。
白狐
高祖太和三年五月,获白狐王者仁智则至。 高祖太和六月,抚冥获白狐以献。 高祖太和二十三年正月,司州、河州各献白狐狸。 高祖太和十九年六月,司州平阳郡获白狐以献。 世宗景明三年二月,河州献白狐。 永平三年十月,白狐见於汲郡。 延昌四年四月,兖州献白狐。 延昌四年九月,相州献白狐。 延昌四年闰月,汾州献白狐二。 肃宗正光二年三月,南青州献白狐二。 肃宗正光三年六月,平阳郡献白狐。 肃宗正光四年五月,平阳郡献白狐。 孝静天平四年四月,西兖州献白狐。 兴和三年十二月,魏郡献白狐。 兴和四年四月,瀛州献白狐二。 武定元年七月,幽州获白狐,以献上。 武定三年七月,瀛州献白狐,二牡一牝。 武定三年九月,西兖州献白狐。 武定三年十二月,魏郡献白狐。 武定四年四月,瀛州献白狐二。
黑狐
高祖太和二年十一月,徐州献黑狐。 高祖太和八年六月,徐州获黑狐以献。
单从数量而言,瑞狐在北魏出现的次数远超此前任何时期。这种现象的出现大概是因为北魏统治阶层日益汉化的关系。
北魏是一个由鲜卑族拓跋部建立的政权,统治范围主要在黄河流域。翻检《魏书·灵征志》,连篇累牍所记灾祥之事,孝文帝即位以前的内容很少,主要还是此前各代帝王在位期间的大小灾祥。至于瑞狐的记载,则自孝文帝始。
而北魏孝文帝在历史上便是以汉化的彻底而为人着称。考虑到这点,北魏时期瑞狐文化的复苏,相信是因为北魏孝文帝为了统治中原,于是利用在中原大地上广泛流传的祥瑞之说来为北魏政权在中原的统治提供支持。
因此,以九尾狐为代表的瑞狐文化才会在孝文帝时期大量出现。这说明了北魏瑞狐文化的短暂复苏,究其实质只是拓跋部接受中原文化、汉化程度日益加深的表现之一而已。
此中,又或与当时社会上存在的「以狐指胡」的风气有关。
瑞狐文化的泯亡——隋唐
两汉魏晋南北朝的瑞狐文化,其兴盛很大程度是借了谶纬盛行之势。
而当隋朝统一南北后,隋文帝、隋炀帝均严厉禁毁谶纬之说,祥瑞之说的盛行之势大受抑制,保存于这些文献中的瑞狐之说亦随之湮灭,瑞狐文化也因此失去了发展的土壤。
此后唐朝再次统一天下,盛世来临,辉煌的实绩和稳定的社会环境使唐代统治者不再如乱世政权那般渴求九尾狐等祥瑞来巩固政权。
唐代的瑞狐亦只作为个人的符瑞出现,并不涉及国家,其祥瑞性明显不如前代那般受到彰显。
唐·张读《宣室志》卷一载,李揆乾元初为中书舍人,见一白狐在庭中捣练石上,客曰:「此祥符也,某敢贺。」明日选礼部侍郎。
甚至其性质已经从瑞兆转变成凶兆。
宋《太平广记》卷四五一《李林甫》引唐《宣室志》载:「唐李林甫方居相位,尝退朝,坐於堂之前轩。见一玄狐,其质甚大,若牛马,而毛色黯黑有光,自堂中出,驰至庭,顾望左右。林甫命弧矢,将射之,未及,已亡见矣。自是凡数日,每昼坐,辄有一玄狐出焉。其岁林甫籍没。」
同时,佛教在民间的盛行使菩萨们代替了西王母登上了百姓心中的神坛,作为西王母部众的神狐亦不再如汉代那般受人追捧。
此外,在唐代文学作品中,汉人经常以狐狸一类的精怪比喻胡人,以书写人和狐精之间的故事宣泄对胡人的不满与鄙视;而此时的狐狸精在文学作品中的形像也多和西来的佛教产生联系,相信也是因为唐代僧人多数都是「胡人」的关系。
而李唐皇室追认老子为祖先,崇尚道教,以中华正统自居,官方对「狐(胡)」的态度自然就较为冷淡,于是九尾狐也逐渐被边缘化,最后甚至被逐出祥瑞行列。
——小结
瑞狐文化虽在北魏时期短暂复兴,但这期间并没有给这一文化注入新的内涵,而仅是对先秦两汉瑞狐文化的老调重弹。其虽然复兴,但实如回光返照,走向没落已成历史必然。
结语
在各种因素作用下,萌芽自先秦,兴盛于两汉,衰颓于魏晋六朝,而又短暂复兴于北魏的瑞狐文化,至隋唐以后就彻底衰亡。
虽然符命祥瑞之说于隋唐之世逐渐式微,但其他祥瑞生物在唐代乃至后世都依然颇有牌面,只有瑞狐文化彻底没落。个中原因,相信还是与「以狐指胡」的观念有关。
瑞狐文化的衰亡,连带着玄狐、白狐、九尾狐等瑞狐都逐渐堕落,融入到狐文化中的另一脉——「妖狐文化」之中。狐从此被取缔了作为瑞兽的属性,最终以妖精的面貌横肆天下。
即使狐稍后又因其他原因而上升为「狐神」和「狐仙」,那也是妖神、妖仙,终究无法重回祥瑞之列。
番外·大禹娶涂山女神话的解读方式
「大禹遇九尾白狐并娶涂山女」的神话,从目前的材料来看,最早记载于东汉赵晔《吴越春秋》卷六《越王无余外传》。
禹三十未娶,行到涂山,恐时之暮,失其度制,乃辞云:「吾娶也,必有应矣。」乃有白狐九尾造於禹。禹曰:「白者,吾之服也。其九尾者,王之证也。被涂山之歌曰:「绥绥白狐,九尾痝痝。我家嘉夷,来宾为王。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际,於兹则行。明矣哉!」禹因娶涂山,谓之女娇。取辛壬癸甲,禹行。十月,女娇生子启。启生不见父,昼夕呱呱啼泣。
《艺文类聚》卷九九、《北堂书钞》卷一零六、《太平御览》卷五七一亦引此事,然出《吕氏春秋》。
《艺文类聚》引《吕氏春秋》:「禹年三十未娶,行涂山,恐时暮失嗣。辞曰:『吾之娶,必有应也。』乃有白狐九尾而造於禹。禹曰:『白者,吾服也。九尾者,其证也。』於是涂山人歌曰:『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成于家室,我都攸昌。』於是娶涂山女。」
今本《吕氏春秋》不载,可能是佚文。但今本《吕氏春秋·音初篇》亦未见九尾白狐之说。
今本《吕氏春秋·音初篇》:「禹行功,见涂山之女,禹未之遇而巡省南土。涂山氏之女乃令其妾待禹于涂山之阳,女乃作歌,歌曰『候人兮猗』,实始作为南音。周公及召公取风焉,以为周南、召南。」
屈原《天问》中亦只见禹娶涂山女之说,未见九尾白狐之说。
《天问》:「禹之力献功,降省下土方。焉得彼嵞山女,而通之於台桑。」王逸注:「言禹治水,道娶涂山氏之女,而通夫妇之道於台桑之地。」
所以,「大禹遇九尾白狐并娶涂山女」这个版本应该是在汉代才诞生的。其诞生契机应该如上所述般,是因王莽代汉时对五德终始说的调整而来。
调整过后,五行相生取替了五行相克,成为新的王朝更替形式,夏朝亦由此从木德变成金德,所以九尾白狐才会被加入「大禹娶涂山女」这则神话之中。
因此,针对九尾白狐的象征意味,虽然大概有三种理解方式。
九尾白狐对应大禹,象征有道的圣王。
九尾白狐出现在大禹面前,意味着禹与涂山氏之女的婚姻将吉祥美满,是男子佳偶的象征物。涂山人对九尾白狐的讴歌是天意的启示。
九尾白狐是涂山的灵兽或图腾,象征着涂山氏或是涂山氏之女的化身。禹所见之九尾白狐其实就是涂山女。涂山人对九尾白狐(涂山女)的讴歌是说娶她为妻可以幸福昌盛。
但笔者认为,第一种解读方式应该更贴近该时期的真实情况,九尾白狐象徵的是有道的圣王的大禹,以及瑞应着夏朝的兴起。
参考材料
《中国狐文化》p15,21-22,39,40-53,李剑国
《“九尾狐”与“禹娶涂山女”传说蕴意考》尹荣方
《九尾狐新解》蔡堂根
《九尾狐从祥瑞到妖异转变的思想内涵——以汉唐为中心的考察》张程
《九尾白狐与禹娶涂山女神话》王守亮
《汉画九尾狐的原型分析》郑先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