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豪商第十二章 一波三折
一队弓箭手熟练地在河边列阵,小校一声令下,箭雨便迎着羊皮筏子飞了过来。韩托和史泰慌忙拿桨格挡,韩托更是移动身形把宁良护在身后,“哐啷啷”一片箭矢散落在皮筏边上的河水里。
第一轮箭雨堪堪被两人格挡开,第二轮箭雨已经再次落下,韩托和史泰两人手中的桨未及放下,便又要迎接新一轮箭雨的洗礼……
几个呼吸间,已经五轮箭雨。三人虽然都安然无恙,但用用来格挡的的桨上已经插了十数只羽箭,羊皮筏子上三人周围更是插满了箭簇,更有三只羊皮袋子上中箭,眼看着开始漏气,甚至往里面进水了。
三人被困在黄河中央,在箭雨的包围下不能继续往对岸划,缓缓地朝下游飘去。那一队弓箭手也在小校的指挥下,不断变换着队形,朝着下游移动。
韩托和史泰格挡得吃力,高举船桨快速的挥动已经两人的臂膀开始发酸。而聚精会神地预判每一支飞来的箭矢,更是让两人的精神紧绷。无论从体力还是注意力,两人都几乎到了极限。恐怕再有几轮箭雨,三人就要命丧于此。
眼看情势万般危及,对面军中打马行出一名将军,大手一挥要那队弓箭手停下,小校上前想要辩解什么,直接被那将军劈头盖脸一顿大骂。
河中央的三人并没有听到那将军骂的什么,甚至连那将军的样貌也都没有看清,但三人知道,再不赶紧跑就没有机会了。趁着对面箭雨停下,韩托和史泰两人拼命划桨,宁良也不顾阻拦拿手在水中使劲划着。
约莫一刻钟,三人终于来到了对面岸上。
把羊皮筏子弃在岸边,顾不上绑绳索,那插着羽箭的羊皮筏子,缓缓顺着河水往下游继续漂远。对面弓箭手已经收队,那将军只是在马上静静看着对岸三人,也不派人找工具渡河,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依稀间,三人看到对岸的军旗上写着一个“高”字。
“应该是高怀德。”史泰明显对朝中局势洞察秋毫,“高将军为人忠厚,想来也是不想背负擅杀宗室的骂名,这才不让兵士放箭。”
“可……可他不也……跟着反了?”已经累的不成人形的宁良随口说道,史泰听到这话明显一愣,苦笑一声不再说话。
韩托已无心顾及这些,本就不会划船的他,全凭的是一股子意志苦撑到岸这边。刚刚划桨用的全是蛮力,让他觉得着划船可比挥刀砍人累多了。
“咱们快走吧!”韩托说着,背起已经瘫软在地的宁良,催促史泰。
“想走!?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映入三人眼帘的是一名身披细鳞甲的校尉,紧接着,又从他身后的密林中闪出数十名披甲的兵士。显然,这是提前布置好堵截他们的部队。
兵士们缓缓抽出了身上的横刀,虎视眈眈地看着这三人,像是看着三个扒光了衣服的美女,或像是一堆白灿灿的银两。
那眼神,后世穿越而来的宁良太熟悉了,他从身边的同事眼中见过,也从那些刚毕业急于出人头地的实习生眼中见过,尤其是一个经历过传销组织洗礼的同事……那种眼神,炙热,甚至是赤裸裸的渴望。
宁良不由地一个激灵,“韩大哥,史大哥,小心!”
赵匡胤虽然下令“公卿不得侵凌”,但是公卿想要逃走,恐怕也不在他的允许范围之内。潜台词是,你可以呆在汴梁,我不杀你。但是你若要逃出汴梁,我怕你扯起大旗造我的反,便一定不会放过你。
瞬间想清楚了这些关节的宁良不由得内心一阵苦笑,自己那位姨母后妈,还有皇帝哥哥,以及两个年龄更小的弟弟,恐怕至少是难逃被软禁的命运了。
天色已经有些昏暗。
韩托缓缓将宁良放在地上,和边上的史泰对视一眼,举起了手中的横刀。
两把横刀迎着数十名兵士冲了上去,和这群披甲的兵士战作一团。
这一战,昏天暗地。
虽然韩托是军中的悍将,但是已经四五个时辰滴水未进了,一路奔波,又接连几场大战,体力早已透支。史泰虽然轻身功夫了得,但也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和逃亡,身形也明显有些不稳。况且对面的兵士个个身披重甲,而两人身上却只着布衣。
敌我双方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只是不断地出招、劈砍,竟没有一人发出喊杀声。
横刀与盔甲相撞,横刀与横刀劈砍,火花四溅。
这一战,惨烈无比。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韩托和史泰的横刀便已劈的卷了刃,韩托的刀尖更是因为和对方兵士的头盔来了一次猛烈的撞击,而崩碎。
几轮厮杀之后,韩托和史泰背靠背互相倚着,喘着粗气。鲜血从刀上、斗笠上还有衣角往下滴落,染红了这黄河岸边的滩头。
周围已经躺了二十多具尸首,但敌人还有十多人尚存。
韩托和史泰身上也都有了数道刀伤,所幸都不致命。
带队的校尉显然不像之前客栈里的那个草包,虽然手下兵士只剩下十多人,但依旧沉着地指挥队形,组织围杀。
边上林子里忽然飞鸟四起,韩托暗叫一声“坏了”,敌人的大队人马,到了。
扭头看向宁良所在的位置,心中更是一惊,坏了坏了,宁良竟然——不见了!
“公子不见了!”韩托低声对史泰说道,“敌人的大队人马马上就到!我们必须马上杀出去!”
史泰知道韩托所说公子就是曹王熙让,瞥了一眼刚才宁良所在的位置,心中也是一惊,但马上回过神来,“可能时看情形不对,自己先躲起来了吧!”
“不管如何,我们必须马上脱身!杀——”韩托大喝一声,挥刀继续和敌人战在一起。
史泰也不甘落后,挥刀轻身飘了上去……
夕阳西下,穿过密林把斑驳的树影斜着投在这片岸边滩头。
抛洒的鲜血,卷刃的横刀,不断倒地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