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王冠第三十五章:枷锁
边棠的朝局正如同此刻摆在左单面前的烤羊一般,任他宰割。
他的手上没有沾上一丝鲜血,却将自己的“敌人”一个接着一个,送入口中。
咀嚼的快感随着脸颊肌肉的拉伸传递到他身体的每一滴血液里,他们化为养分,滋养了他复仇的心。
“左大人这一招可真是高明,佩服佩服!”索克沙举起酒杯,向左单致意。
左单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脸上依然带着那谄媚的笑意。“能为大人效力,已是小人的荣幸。”
“我看左大人可不是为了荣幸欢喜吧!您这香料的特许专卖权,可是王兄特别赏赐的呢!左大人用一计便受到了王兄的赏识,可喜可贺。”
“大人过奖了。”
“左大人莫要谦虚了。您先是向那易规提出了金商司一策分了钱家的权,后又利用边棠皇帝的忌惮之心除掉了黄义。这整件事看上去真是对边棠皇帝的赤诚忠心啊!
“谁承想您一转头就把黄义的子媳、皇后的姐姐关晴也给杀了,风头调转,在边棠的民间投下了灭门昏君的形象。你说这边棠,兵权和财政权的能臣一下子都让左大人给打下去了,这‘昏君’皇帝自己还能有何作为?”
“这也是边棠咎由自取。毕竟他们曾经抄了小人万贯家财,现在能被西乌王和索克沙大人赏识,得报私仇,小人已是知足。”
左单对于关晴的恨意,比任何事物都来得强烈,甚至成为了左单一生中唯一一次高于利益的计谋。
那个女人,就是那个女人,在左单对黄家最为卑微的谄媚姿态下,用自己的一张嘴,说没了左家的家产。
再也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了!对于左单来说,贫穷比死亡更令人恐惧。
它带着卑劣的身份,它带着毛草屋周围孩子们的嘲讽,它带着碎石打在身上的坚硬触感,它带着母亲的眼泪和尸体腐烂的气味
“如今左大人帮着咱们西乌拔掉了边棠最具威胁的两颗利齿,金银套利之仇也报了,左大人可还有其他的打算?”
“大人,这金银套利之仇可还没开始报呢?”
“哦?此话怎讲?”
“金银套利得去的利,咱们要从边棠拿回来。趁着钱金失势,边棠定没人能阻止得了。”
说着,左单举起酒杯,望向被门框框住的一小片黄昏的余晖,绚烂如血的夕阳残照下,除了在空中化作剪影的飞鸟,便只剩下阴谋的身影了。
同一时空中,远方中京钱家宅邸的远山暗影正将黄昏昏暗的多彩天空撕裂开来,倒映在湖水中,仿佛开天辟地的新世界正从那墨色的阴影中无限伸展开来。
坐在窗子上的钱金,望着外面已然变的黝黑的景象,感受到了一种宛如骤雨即将来临前的平静。
第二天一早,钱金便接到了皇后的召见。
“皇后殿下,请节哀。”钱金刚一见到皇后,便说道。
“节哀?为什么?”皇后的脸上浮现着微笑,可是那嘴角展现的弧度却透露着难以描述的些许扭曲。她凝视着钱金,仔细的想从那张疑惑的脸上看出什么笑料似的。
“殿下的姐姐关晴关大人”钱金的话语在皇后逐渐展开的大笑中,以疑惑草草收场。
“哈哈哈!她死了!那个猎鹰一般的关晴,死了!”钱金凝视着那张突如其来变得扭曲疯狂的脸,曾经那清冷却透着天真烂漫的脸上,已增添了些许岁月的痕迹。
她的嘴角因癫狂的言语而翘起的弧度,抹杀了钱金回忆中因愉悦而上扬的痕迹。
原来,她也是只野兽,一只自小便被关在坚固的金色鸟笼中,用羡慕的目光一直盯着笼子外面的野兽。
“明明是亲姐妹,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姐姐一样去玩呢?”年幼的关岳望着窗外正与黄不逆玩着蹴鞠的姐姐,如此的向母亲问道。
“因为,只有岳儿是被选中的高贵之人。”母亲如此回答。
关岳的一切,在高贵中背上了优雅的枷锁,一切都要合乎礼仪,一切都要典雅合宜,一切都要自持自矜,一切都要
因为宫中有个与关岳年龄相仿的高贵之人在等着她。
而当她拥有了无上的尊名后,这份高贵又像是某种笑话一般嘲弄着关岳。
在名为“后宫”的被谎言和所谓礼教精心编制的金色鸟笼中,她们被迫与同类相互残杀,为了食缸里那被故意控制着剂量的食物,她们互相诅咒着、嫉妒着。
宫门上那巨大的铜锁将她们牢牢束缚在这狭小的天地中,而她们想要紧紧抓住的一切:丈夫、儿子、地位、尊崇,这些永远不属于她们的幻影,却化成了欲望的猛兽,将她们的花季青春和浪漫的爱恋一同吞噬殆尽。
“钱金,你知道我有多恨关晴和你吗?凭什么他们允许你们在外面的世界为所欲为,却要把我关在这个笼子里呢?”皇后的大笑逐渐扭曲成了妒恨的面容,那是钱金从未见过的如恶鬼般可怖却悲哀的表情。
“我明明知道了陛下和父亲的计策,却什么都没有说。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恨,我恨你们。你们这些把我关进笼子的家伙,全都去死吧!”皇后咆哮着,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就好像一头野兽要从昏暗的牢笼中破笼而出,却又好像永远也撞不破那坚固的牢笼似的,冲着外面嘶吼着。
那声音夹杂着怒火和弥漫着整个大殿的恨意,却又暗含痛苦绝望的呻吟,将钱金也拉入了一座由爱恨的业火所交织而成的肮脏鸟笼中。
“每一次,每一次,关晴看向我的那双眼,都充满了责备。那是她对自己力量的炫耀,那是对身在牢笼中的我的嘲笑。还有你,钱金。你看向我的眼神,带着怜悯,带着施舍,带着你们的自以为是。在你们的眼里,我那么卑微、无力,但是我却是被选中的人,我才是被需要的人。”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越过她故作凶狠的虚伪表情,从那猩红的眼中,奔腾而下。“只有我,才被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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