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上(1/2)

作者:北南

偷风不偷月终章 上

轿车驶出墓园,远山模糊成连绵的绿荫,沈若臻端坐在副驾驶位子,双手搁在腿上,右手轻轻摩挲左手食指的戒痕。

项明章开着车,余光一瞥就发现了,说:“你的戒指呢?”

沈若臻道:“送给了小妹。”

仅存的一件贴身旧物,竟摘下来送人了,项明章猜测有事发生,说:“兄妹俩刚才落后一大截,在商量什么事情?”

沈若臻伸展修长的五指,舒筋活骨似的,悠然回答:“我告诉小妹,一年后我会离开亦思。”

项明章转动方向盘的动作一顿,扭脸确认道:“真的?”

沈若臻没有绕圈子,直接问:“项先生,你曾经抛给我的橄榄枝还作数吗?”

项明章懂了,沈若臻拖着不搬回楚家,他每次问都语焉不详,就是在考虑这件事。

而沈若臻不搬回去,并且一年后要离开亦思,某种意义上,是选择了他。

“当然作数。”项明章抓住沈若臻的左手,“那为什么是一年?”

“我要帮亦思稳定下来。”沈若臻道,“另一个原因,是我在公寓书房看到了项樾的文件,关于新投入的研发计划。”

项樾去年成绩斐然,要保持行业翘楚的地位,必须不断提高水平。研发计划是项明章亲自制定的,技术和业务相辅相成,因此前期对市场的探索需要一年时间。

今年伊始,项明章分给老项樾的精力明显增加,如今更是肩负重担。一年后研发部门和业务部门一齐发力,他恐怕分身乏术,所以沈若臻想为他分忧。

项明章安心道:“你想要什么位子?”

沈若臻不大在乎:“都好,到时候再说吧。”

项明章当下就想说:“待惯了销售部,还在九楼吧。冯函干得不错,不能让人家搬出秘书室,那你就去秘书室隔壁吧。”

沈若臻微怔,提醒道:“隔壁是运营总裁办公室。”

“怎么了?”项明章似笑非笑,“我的房间你不喜欢吗?”

这话的意思太明显,沈若臻完全愣住,还未出声,项明章攥得他手骨一痛,翻了旧账:“我说过,总监是你的根本没有限定是“李藏秋”和“亦思”。

难道,沈若臻问:“你早有这个打算吗?”

项明章一向目的明确,他要做老项樾的一把手,必定无力兼顾项樾通信的方方面面。比起商务,他会把重心保留在技术研发上,然后将运营工作交给最信任的人。

“迟早的事。”项明章连哄带骗,“再说了,我又不是铁打的,什么都不放,保不准哪天英年早逝。”

沈若臻说:“可你确定要交给我?”

项明章道:“这种事不能开玩笑,况且沈行长运筹帷幄,乱世英杰,怎么能屈居人下。”

沈若臻也翻旧黄历:“我当秘书的时候你不这么说。”

“那时候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不知者无罪。”项明章道,“但是先说好,如果你不能胜任,我会公事公办。”

沈若臻心潮暗动,忐忑却不畏怯:“好,我可以立军令状。”

项明章捏着他的手指,像玩灵团儿的爪子,动作轻佻但语气认真,说:“你会做好的,我知道。”

下高速路口进市区,沈若臻跟楚太太打了招呼,他依然和项明章回波曼嘉公寓。

等到周末,沈若臻答应好的,一早回了楚家。

搬走两三个月,家里物事如旧,只不过沈若臻换了身份,唐姨和秀姐围着他反复地瞧,还马后炮,说早就觉得他另有其人。

沈若臻失笑,一听这话放了心,说明大家没有变得生分。

一餐热腾腾的家常菜,他就着清汤白饭宣布一年后离开亦思的决定。

楚太太不甚惊讶,已经听楚识绘透露过,但她舍不得,期期艾艾地应了声,最终什么都没讲,低着头给沈若臻夹菜。

她心里清楚,沈若臻为楚家和亦思做得够多了,从前套在“楚识琛”的身份下,诸多局限,今后做了自己,寻觅更广的天地是情理之中。

她这个做妈妈的,不该阻碍儿子朝前走,也相信女儿有能力接棒。

吃过午饭,沈若臻上了二楼,他的卧房唐姨每天打扫,整齐干净,盛夏炎热,换了一套浅色的床单。

楚太太跟上来,当时沈若臻什么都不带走,叫她难过,如今仍是一家人,沈若臻在外面住,她倒改了主意。

“衣服不要拿走了。”她说,“就放在这儿,妈妈再给你挑新的。”

沈若臻知道楚太太牵挂自己,希望他能经常回来,答应道:“好,我不拿。”

楚太太顺心了,佯装责备:“雪茄可以带走,我们都不抽。”

沈若臻抿唇一笑,偷干坏事终于被抓了包,他敢作敢当地说:“都是牌子货,我通通用行李箱装走。”

楚太太笑道:“那也不至于用箱子呀,别人以为你走/私烟草。”

沈若臻解释:“行李箱我也要用,明天出差。”

楚太太转脸心疼他:“这几个月操劳那么多事,又要出差呀。”

一年四个季度,对一家公司而言过得很快,沈若臻制定了计划,在他离开前不仅要稳住现有成果,还要趟出新路子。

亦思曾经流失大量客户,能挽回固然好,但商业合作,双方分道扬镳必有烂账,或有关钱货,或有关交情。

宁波钱业会馆中的碑上刻着一句话,运营遍诸路,沈若臻自小铭记。

他要开拓谋新,等亦思的成绩和口碑回弹,再收复失地就容易多了。而发展市场和业务,必然要东奔西跑。

沈若臻回顾去年“企业应用集成”的项目,,这是他初次自己带助理出门。

项明章刚冲完澡,天气热懒得吹干,短发和眉睫都湿漉漉的,一进屋就见沈若臻在欣赏身份证,办下来有段日子了,仍旧爱不释手。

他走近,撸一把头发甩下水滴。

沈若臻“嘶”的一声,恼了,抢过项明章的毛巾擦拭,认真道:“你不要弄湿我的身份证。”

项明章好笑地说:“不知道以为是金子做的。”

沈若臻道:“金不换。”

趁着无人注意,灵团儿跳进地板上的行李箱,猫爪挠开绸缎布袋的绳结,把沈若臻的印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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