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升起在达赉湖畔第5章 母亲跳入冰窟窿救了宝玉和园波
“阿古,我有一个好办法,我让春山抓条蛇放在土坡上,宝玉看到后,吓不死他,也把他的魂吓跑了。”
“玉珠,你这个主意好,我告诉春山抓条蛇回来,也该让左红知道害人的下场。”
“玉珠,黄英,你俩不能这么做!宝玉是个孩子,他是一个痴呆的孩子,你们这样对待一个傻子,良心能过去吗?”
母亲的话把她俩说的都默不作声了。
“岫蓉说的对,他是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一个智障的孩子,我们这样对待他是作孽呀。”
从那以后,阿古宁愿多走几里地,也不去厕所了。
园波和姜宝亮在院子里雪化成的冰面上打滑刺溜,他俩滑来滑去,姜宝亮感觉到不过瘾。
“园波,咱俩到湖里滑冰去吧。”
“你去吧,我妈妈不让我去。”
他拉着园波的胳膊不撒手。姜宝玉在后面喊着:
“弟弟,你等等我。”
初冬的达赉湖里冰刚冻一指多厚,岸边被波浪冲起了一簇簇冰凌,形状各异,千奇百怪。老鹰飞翔的翅膀在天空里飘过,它孤孤单单的影子在冰上滑行,寒风把他俩的小脸蛋吹得通红;他俩在覆盖了一层小雪的冰面打滑刺溜,把冰上的雪滑得干干净净,露出了蓝色的冰,他俩像燕子一样轻盈,旋转着滑行。姜宝亮一屁股坐在冰上,摘掉子,头发上冒着热气。
“累死我了!……”
园波坐在他的身边。
“弟弟,你等等我呀。”
姜宝亮连呼带喘地走上冰。
“哥哥,你不会打滑刺,我和园波不带你玩。”
“我也要打滑刺溜。”
他说着迈开双腿向前冲了过去,他没有在冰上站稳脚跟,跌倒在冰上,他重重的身体压得冰颤抖,向下沉去。
“园波,快跑,冰塌了!”
他像黄羊子一样飞快地跑上岸,园波跑过去拉他的手,和他一起沉到了水底。姜宝亮吓得飞快地跑回家,左红听到了,她和梁春花哭天喊地的向湖边跑去。母亲在猪圈门口听到了她俩的喊声,急忙放下手里喂猪的大勺子,跟在她俩的后面跑去。
“宝玉!我的儿子!宝玉!我的儿子!谁来救救我的儿子!谁来救救我的儿子!”
她的喊声惊动了邻居们,他们都向湖边跑去。
“左红,宝玉在哪里?”
“姚婶,我哥哥和园波掉到了水里。”
姜宝亮手指着冰窟窿说。母亲险些栽倒在沙滩上。
“岫蓉!救救我的儿子!救救我的儿子!……”
左红撕心裂肺地喊着。母亲向前走去,黄英和宋玉珠拉住她:
“岫蓉,你不能去!那是冰窟窿,你跳下去,你永远回不来了!”
阿古抱住她。
“岫蓉!你不能去,你不能撇下三个孩子!他们不能没有妈妈呀!”
站在左红后面的男人胆怯地向后退了。
“岫蓉!你救救我的儿子!你的大恩大德我今生报不了你,来生也要报答你!岫蓉啊!……”
母亲推开她们,她向冰上跑去,在她纵身跳入冰窟窿的瞬间;左红声嘶力歇地喊道:
“岫蓉!岫蓉!你先把我的儿子救上岸,你先把我的儿子救上岸!……”
冰冷的湖水像无数钢针一样扎进了她的肌肤,她向水底沉下去,看到漂浮在水里的姜宝玉和园波;园波的身体瘦,漂浮在她的面前,而姜宝玉的身体胖,沉在水底,她向姜宝玉游去,抓住她的头发向上游去,游到水面上,把他托到冰上。
“岫蓉!你把宝玉抱上岸来呀!”
“你不会把你的儿子抱上来!园波还没有救上来!”
阿古愤怒地说道。她跑到冰上,把姜宝玉抱上岸。母亲抓住园波的头发,游到水面上,张宏武和吴邪把母亲和园波拉到到冰上。两个孩子在沙滩上吐出肚子里呛进去的湖水,左红望着脱离了生命危险的姜宝玉,她怨声载道地说:
“都是园波惹的祸!他引着宝玉到冰上打滑刺溜。”
“妈妈,不是园波领我们来的,是我拽着园波来的,我哥哥是跟着我们来的。”
“小孩子家!你胡说!我站在窗前,看到园波领着你哥哥往湖边走。”
母亲全身都湿漉漉的,头发上冻上了冰,左红和梁春花却漠然而视,吴邪更是不敢面对她,在他把母亲拉出水面的瞬间,他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赶紧跑上岸去,站在一个角落里偷偷地流泪。
“左红,宝亮说是他拽着园波到湖边,孩子还能撒谎?岫蓉救了你儿子,你不但不感谢,还指着园波,你是什么人呢?”
“黄英,冬天的蜂巢都被雪埋了,又是从哪里飞出来你这个毒蜂呀?你不放毒你活不下去了?”
“左红,她就是一个疯子!我和左红在窗前看到是园波拉着宝玉一起向湖边走去的,你说的都是疯话!”
梁春花不依不饶地说道。黄英的杏眼愤怒的像是一团火焰,她攥着拳头想去打她俩。
“英子,英子,我冷得慌,你赶紧送我回家。”
一场即将发生的肢体接触的打架,瞬间平息下来。母亲回到家里顾不上自己,把昏睡中的园波的衣服都脱掉,擦干他的身体,给他换上了裤衩和背心,盖上被子,炉子里填满煤,直到熬好姜水,给他喝下去,她硬帮帮的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头发上掉着水珠,像一个落水的人刚从水里打捞出来。
“妈妈,你快换衣服吧!”
我放学回来,看到浑身上下湿透的母亲说道。
“哎呀!你放学了,该做饭了。”
她到里屋换完了衣服,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她匆匆忙忙地煮猪菜去了。
傍晚,起风了,雪越下越大,白雪覆盖了大地。园波躺在被窝里发着高烧,说着胡话,他喊着,“妈妈,爸爸!”母亲擦着他脸上的汗说,“园波,妈妈在你身边,你爸爸去总场开会去了,他明天就能回来啦。”
“岫蓉!园波没事吧?”
阿古来到母亲家,她看着园波说。
“没啥事,他总是说胡话。”
阿古摸了摸他的额头说:
“园波是发高烧,和你上次一样,我去找文大头。”
文大头把药箱放在桌上,把温度计插在他的腋下。
姜宝玉躺在炕上发高烧,烧得胖脸宛如血红的残阳似的,眼睛翻动着白眼珠。
“左红,宝玉发高烧,咱俩赶紧去找文大头!”
她俩在医疗所没有找到他。
“左红,他肯定是去了岫蓉家。”
她俩赶到母亲家的时候,文大头看着温度计说:
“岫蓉,孩子烧到了四十多度,比你上次烧的温度还要高。”
左红想到了母亲上次高烧险些死去,她吓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
“我儿子烧得更厉害,他眼睛烧得翻白眼,他快要烧死了!”
她的腿颤抖着。
“都是孩子,吃上退烧药,烧很快就退了。”
他打开药箱,拿出一盒退烧药说:
“我这里只有一盒退烧药了,给他俩一人一半,明天我到西旗去买药。”
还没有等到他把话说完,左红抢过他手里的药盒,转身离开,文大头抓住了她的胳膊说:
“左红,他俩一人一半,我明天去买药,不会耽误的。”
她把药盒死死地攥在手里。
“左红,明天文大夫会买来药的,你今晚把药都拿走了,你就看着园波高烧,烧死他?”
“我要给我的儿子吃!……”
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跑了。
园波又说起了胡话。
“文大夫,我骑马到西旗取药去!”
园波烧了一宿,说了一宿胡话,母亲也整整地陪了他一宿。
晨曦微露的时候,阿古从西旗取药回来,母亲给园波服上药,他的烧渐渐地退了。母亲中午给他蒸了鸡蛋糕,他连续的吃了三大碗。阿古拿来了奶干来看园波。
“园波,你好了,我给你带来了奶干。”
阿古把一包奶干放在桌子上,园清顺手从桌上抱起奶干,向里屋跑去。
“我吃奶干,我最愿意吃奶干。”
“园清,你和哥哥一起吃;你俩吃完了,大娘再给你俩发。”
园清把奶干装满了他的兜里,他又把奶干放回到桌上。
“园清真听话,你吃完了,再找大娘要。”
“阿古,多亏了你啊!”
“岫蓉!你竟说容套话。”
园波和园清吃着奶干在院里玩。
“左红,你看!园波好利索了,他出来玩了。”
她的话又给她的火上浇上了油,燃烧起来,仿佛是要把她给烧焦了。她看着烧仍然未退的姜宝玉,嘶哑着嗓子说:
“春花,退烧药一盒都吃完了,宝玉的烧不退呢?”
“我也觉得奇怪,应该退了。我去找文大头。”
文大头摸着姜宝玉的额头说:
“孩子还在发烧,左红,你按时给他吃药了?”
“吃了,吃了,一盒药都吃完了。”
左红晃动着空药盒说。
“不对呀?像这样大的孩子吃上一盒感冒药就好利索了。”
他给他测一下体温;他看着温度计说:
“孩子的烧没退呢,仍然在四十多度;他太胖了,身体发虚,再吃上一盒药就会好的。”
“文大夫!退烧药没有了!”
左红惊恐地说。
“文大夫,我去找吴邪,让他赶马车送宝玉去街里医院。”
“送街里医院打吊瓶,他的烧肯定退的快,不过,到街里需要四、五个小时,在送街里医院之前得先给他吃上退烧药,要不然会出现危险的。”
“我的妈呀!这可啥办呢?”
左红嚎啕大哭,吓瘫在地上。
“哎,阿古从西旗取来的退烧药剩没剩下呀?”
文大头的话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让她从死亡的边缘看到了生
的希望。她倏地从地上站起来说:
“我去找阿古和岫蓉!”
母亲在煤棚里煮着猪菜,她在家里没有找到她,在走廊里高声喊道:
“岫蓉!岫蓉!你在哪呢?你在哪呢?……”
她的喊声像是她在老虎的嘴下拼命地喊着救命。
“左红,你咋了?”
“宝玉的高烧不退,你家还有剩下的退烧药吗?”
“阿古拿来的,还剩一盒药,我给你取。”
母亲和左红的对话被阿古听到了,她一脚踹开门,厉声遏道:
“岫蓉!她是怎么对待园波的?你不许给她!”
母亲向家里走去。
“岫蓉!你要是把药给她,我彻底和你断绝关系!”
母亲凝视着她,眼睛里洇满泪水。
“阿古,救救孩子吧?咱们不能看着孩子死去呀?他是孩子,他还不满十岁。……”
母亲说不下去了,她的声音哽咽了,她的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
阿古把手里的玻璃杯摔得粉碎,她咣当一声关上门;左红对摔杯声和关门声没有丝毫的反应,她接过药盒转身离开了。
文大头让左红给姜宝玉加大剂量服用退烧药,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左红抓住他的手说:
“文大夫,用不用送宝玉去街里医院?”
“他服完了药,再观察几个小时,如果烧不退的话,再送街里医院。”
他刚想迈步,左红又抓住他的手。
“文大夫,你留下来吧,观察宝玉两个小时吧。”
桌上的药盒刺痛了他的心,他不想看到桌上的药盒,那药盒像左红一样的感觉,他感到了悲哀和痛苦。
中午的时候,文大头又给姜宝玉测了一下体温,他的高烧退了。
我中午放学回家吃饭,母亲让我给姜宝玉送去一篮子鸡蛋,给他补补身子。当我走进左红家的时候,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可是左红和梁春花看到我的目光瞬间变成了仇恨,而文大头看到我的目光也怪怪的,他扫了一眼地上的一篮子鸡蛋和桌子上的一盒药,快步地走出了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