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马淑兰在草原上遇到蛇(2/2)

作者:作者4vrb6f肖原

爱,升起在达赉湖畔第3章 马淑兰在草原上遇到蛇

黄英转身出门的时候,张宏武走进屋里。

“张大包,你看到小姚当工长,你回家生闷气去了?你个窝囊废还来干嘛?”

黄英说的张宏武难为情,脸倏地红了。

“英子,小姚当工长,我生什么闷气呢?我为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我生啥闷气?”

“得了吧,你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那两下子!你看岫蓉长得四方大脸的,一看就是有福之人。我跟了他算是倒霉了,你比咱家的老

母猪还窝囊!”

黄英撇着嘴,眼睛睥睨着他。

“英子,我是窝囊,咱俩也是王八瞅绿豆——对眼了。”

“滚犊子!谁跟你对眼,我看到你就恶心!……”

黄英说完,使劲甩了一下头发,走了。

“这娘们又犯病了!小姚、小曹,许场长刚才找我,咱们分场又来了两家,让咱们去帮忙。”

母亲、马淑兰和他俩一起走进分场大院,看到许场长正站在一辆解放牌汽车前。

“岫蓉、淑兰也来帮忙,好啊!于洪徳,吴邪,你俩过来;这是从五号分场调来的于洪徳,这是从大石莫招工来的吴邪,你们以后是邻居了,都认识一下吧。”

于洪德和吴邪两人的个子都很矮,但于洪德长得略微胖,浓眉大眼的,而吴邪长得精瘦,两个小眼珠滚来滚去。他俩都三十多岁。

“许场长,给我俩也介绍一下。”

一个高个子的妇女牵着另一个高子的妇女走过来说道。还没等许场长说话。高个子妇女高声说道:

“我是于洪徳家里的,我叫宋玉珠,她是吴邪家里的,她叫阿古。我和于洪德是山东省乳山县的人,她是大石莫的人,她和吴邪都是蒙古族。”

宋玉珠一口气说完,她说完以后格格地笑起来。阿古只是微笑地看着母亲和马淑兰。宋玉珠长得亭亭玉立,说起话高嗓门,说话的时

候甩着她的长发,眼睛里放射出迷人的火花。阿古脸白的像牛奶,梳着马尾辫,她甜甜的笑像草原上开放的红百合花一样。

“岫蓉妹子,淑兰妹子,谢谢你们两家来给我们帮忙。”

母亲和马淑兰只是一会儿看看她俩,一会儿又瞅瞅她俩的丈夫。

“岫蓉妹子、淑兰妹子,你俩是不是在想我和阿古怎么找了两个矬巴子的男人,这都是命呀,见到我们的人都说两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她说完,格格地笑着,一手拉住车的护栏,跳上车,开始缷东西。大伙都站在汽车旁接东西,唯独吴邪站立不动,嘴巴嘟囔着,斜眼睛看着宋玉珠。

“吴邪!你家的东西,你都不卸呀?我说两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不

对吗?你找阿古当媳妇算你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她说完,又是一阵格格地笑。吴邪让她剌激的别别扭扭的,抱起东西便跟着曹老大走了。

“吴大哥,恁是蒙古族呀?”

“兄弟,我是蒙古族,从小就生长在草原上。”

他说话的嗓音沙哑,刚才的尴尬情绪仍然留在脸上。

于洪德和吴邪家的家具都是各式各样的,里外屋都摆得整整齐齐。

母亲和马淑兰手摸着油漆刷的锃亮的橱柜,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岫蓉妹妹、淑兰妹妹,你们喜欢橱柜呀?你们都是新婚,家里的橱柜比我家的橱柜漂亮吧?”

“玉珠呀,他俩家是从山东农村来的;来分场的时候只带来一套被褥,哪里有橱柜呀。”

“宏武兄弟,你看看我这嘴,当年我和于洪德来的时候,也只有一套被褥,这些家具都是后来置办的。岫蓉妹子、淑兰妹子,我家老于是木匠,你俩家要什么家具让他给你们做。”

母亲和马淑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于洪徳,你去河泡里抓几条鱼,吴邪,把你拿来的羊肉炖了,咱们在我家吃第一顿安家饭。宏武,把嫂子叫来,咱们一起喝点酒。”

宋玉珠吩咐道。

“刚进门就闻到羊肉的香味,哎呀!妈呀,菜做的这么丰盛呀。”

正在锅里盛鱼的宋玉珠问道:

“是黄英妹妹吧?”

“你是玉珠吗?那你就是阿古了?”

当宋玉珠介绍完于洪德和吴邪的时候,她的目光也变得怪怪的。

“黄英妹妹,你是不是觉得两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黄英倏地眼神里充满了爱意。

“玉珠姐!你真会开玩笑,于大哥、吴大哥长得比我家的张大包英俊帅气。”

张宏武刚刚进门。

阿古说道:

“张老弟长得膀大腰圆的,多威风呀!”

“你看他鼻梁上长得大包,多砢碜呀,只要你们吃饭的时候不恶心就行。”

他们都坐在桌旁,只有于洪德滴酒不沾,他老实的像一尊佛像一样坐着,只有吃菜的时候动动手,其他的时间都是听他们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们,仿佛围在桌前吃饭没有他这个人一样。

宋玉珠和黄英成了酒桌上的主角,她俩一唱一和的说着祝酒词,屋里不时的传出一阵阵欢声笑语。

春山跑进屋里,惊奇地看着宋玉珠和阿古。马淑兰拉着他的手说:

“这是你于大娘,那是你吴大娘,她俩才是仙女呢!”

“她俩不是仙女,你是仙女婶婶。”

春山的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

“春山有眼光,坐在大娘的身边吃肉。”

“玉珠,春山刚才吃过了,给他一块羊骨头就行了。”

“黄英,春山真的吃过了?”

宋玉珠从盆里拿到一块羊骨头,她还没有递到春山的手里,他早已抢过羊骨头,转身跑去。

“春山说的好,淑兰长得比仙女还好看。”

宋玉珠的一句话把马淑兰说的低下头。

张宏武这回找到了喝酒的朋友,他和吴邪挨在一起,不时的咬

着耳朵说悄悄话,说高兴的时候,两个人一口一口地喝酒,一个像

骆驼,一个像小绵羊。

“张大包,你别喝了,下午还干活呢!”

“英子,下午不干活了,我和吴大哥今天多喝点。”

这话说到了吴邪的心坎里。他眯缝着眼睛直笑。

“阿古,张大包是懒虫加酒鬼,吴大哥不是这样吧?”

“他呀,是懒鬼加酒虫。”

“阿古呀,我就是爱喝点酒,你别揭我的伤疤。”

吴邪说完,又喝了一大口酒,和张宏武两人吸起烟来。

“你看小姚、小曹两个人多好呀,人家不吸烟,酒也喝得少,谁像这两个酒鬼!阿古,张大包到你家去,不准管他酒喝。”

张宏武和吴邪喝的东倒西歪,黄英和阿古把他俩架回家去。

清晨,天空里飘满乌云,海鸥在乌云下飞翔,羽毛洁白的耀眼,红色的眼睛像山崖上的一朵红色的花,闪现在他们的眼前。

张宏武一边拽着在湖水里的大船,一边说:

“小姚、小曹,打秋网是从这里把网放在船上,这边留几个人,船上留几个人下网。”

他把船拉到岸边,抱起锚走上船说:

“岫蓉、淑兰,你俩在岸边吧。”

张宏武摇动大橹,大橹在船尾摇摆,大橹在轴柱间发出了吱扭吱扭响声。

“小姚、小曹,夏天打鱼,摇大橹是最累的活,没有一把子力气是摇不动的。你俩看。”

他向他俩做示范。

“如果想让船右转,你就拉动大橹的绳子;如果想让船左转,你就推动大橹档水;如果想让船向前走,你就左右摇摆大撸,保持船的平衡;如果想停住船,你就把大橹放松在湖水上。”

“张大哥,俺来试试。”

曹老大接过大橹,他猛地使劲,船倾斜着向右转去。

“小曹,不对,咱们现在向左转,不是拉绳子,摇动大橹推水。”

船渐渐地向左转去。

“小曹,不要用大力气,要随着大橹的变化,稍微使点力量就好

了。”

曹老大紧张的心情平静了,他轻松地摇橹,大般在湖水上运行。父亲接过了大橹,他左右调转船的方向。

“小姚摇得快。小姚,调转船头,我们该上岸了。”

父亲调转船头向岸边摇去。

“你俩都看到了吧,咱们就是这样把渔网撒一圈,在这一边再留几个人,就可以收网了。”

船已经靠近岸边。张宏武跳下船说道:

“小姚、小曹聪明,一会儿就学会了。”

“张大哥,你别抛锚,俺和岫蓉姐也学学摇橹。”

“好啊。”

张宏武说道。他又跳上了船。

“张大哥,你下来,俺俩不用你教,你刚才教他俩怎么摇大撸的话,俺们都听到了。”

母亲倔强地说道。张宏武仰头看了看天空,担忧地说:

“快下雨了,岫蓉和淑兰可别出事。”

他的脸上掠过了一丝忧虑。父母和曹老大的心倏地吊在了乌云上。母亲摇着大橹左右调转船头,他们才喘出来一口粗气。张宏武点着一根纸烟吸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岫蓉不用教就会,她真是打鱼的一把好手呀!只可惜是女儿身。”

马淑兰接过大橹,她使劲一摇大橹,大橹跳出槽,掉落在船尾。天空中出现了电闪雷鸣。张宏武喊道:

“岫蓉、淑兰!赶快回来吧!马上要下雨啦!”

他的喊声刚落下,南风大作,瞬间吹得大船向湖心飘去。

“岫蓉!赶紧调转船头!赶紧调转船头!……”

他声嘶力歇地喊道。尽管母亲使出全身力气,摇橹推水,调转船头,可是母亲的力量抵挡不住狂风的力量,大般向湖心飘去。

“天老爷,这可咋办呢?这要出人命的。小姚、小曹!你俩会水吗?”

父亲和曹老大直摇头。张宏武吓得脸色铁青,他得得瑟瑟地脱下衣服,穿着裤衩跳进水里,他想游起来,可他沉入水里,在水里出没着头,嘴里吐出来一口口的湖水。

“张大哥,不会游泳?……”

父亲说道。父亲和曹老大脱掉衣服跳进水里。

飘泼大雨从天而降,达赉湖漫漶在风雨中。他俩在水里扑腾着,看不到张宏武出没的头了。

“姚大哥,他在那里!”

张宏武在距离他俩两米远的地方,狂风刮的他向湖心去了。父亲猛地向前冲去,湖水淹没了他。他陡地从湖水里蹿出来,嘴里呛进几口水。

“曹老大,我浮在水面上,你千万要抓住我的腿。”

父亲浮在水面上,向张宏武游去,一手抓住他的头发,使劲向岸边拽着;父亲的使劲把曹老大也拽进水里;曹老大在水里屏住呼吸,两脚蹬住水底,用尽全身力气,吃力向岸边拽去;他不知道自己离岸边还有多远,只觉得实在憋不住了,站立起来,大喘粗气,看到父亲拽着张宏武的头发,浮出水面;他把父亲抱到沙滩上,然后,他又跳进水里,把张宏武抱到岸边。

父亲和张宏武被水呛的肚子鼓鼓的,两个人的面色苍白,眼睛紧闭,没有了呼吸。曹老大吓得不知所措,站在他们的身边,哇哇大哭起来。

黄英在家里看到窗外的暴风雨,她心里犯嘀咕,“下这么大雨,张大包该回来了吧。”她的心里一阵阵地惊悚。她给春山穿上雨衣,牵着他的手,走向了暴风雨的沙滩,听到曹老大的哭声,她心里发毛,拉着春山跑到曹老大的身边。

“小曹,他俩这是怎么了?”

曹老头只是哇哇大哭,手指他俩说不出话来。

“他俩这是落水啦?小曹,你赶快把小姚的身体倾斜过来,给他捶背。”

曹老大学着黄英的样子,把父亲倾斜在沙滩上,给他捶背,不一会儿功夫,两个人哇哇地吐出水来;他俩肚子里的水全部吐出来,肚子瘪了下去。春山吓得大哭,两手摇着张宏武的胳膊,喊着“爸爸!爸爸!……”

“春山,别哭了,你爸爸没事的。”

曹老大听黄英这么一说,心里安静下来。他俩都睁开眼睛,环视四周。张宏武惊竦地问:

“大船呢?岫蓉和淑兰呢?”

“张大包!她们在船上?”

黄英听到后,倏地站起来,望着白茫茫的湖水,不祥的预感掠过她的眼睛。

“我的妈呀!风把船不知道刮到了哪里?要出人命啊!”

她惊叫连连,晕倒在地上。

父亲和张宏武赤裸的身体被水浇得发抖,他俩穿上湿漉漉的衣服。

“小曹,赶紧去叫许场长!”

张宏武牙齿打颤地说道。曹老大吓得像一根呆立在沙滩上的木桩子。张宏武的话像雷劈一样把他惊醒了;他撒腿就向分场跑去。

许场长和于春德夫妇、吴邪夫妇跑到沙滩上,看到黄英躺在沙滩上,头发散乱地披在脸上,都惊呆了。

“张大包,这是怎么回事?”

张宏武把刚才的事情述说一遍,许场听后暴跳如雷,手指着他的鼻子说:

“张大包呀张大包!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懒虫,岫蓉、淑兰不会摇橹,你为什么不在船上看住她俩!如果她俩死在湖里,你就是罪魁祸首!我要开除你!”

父亲和曹老大一听许场长说“死在湖里”,他俩的精神彻底的崩溃了,顿时泪如雨下,嚎啕大哭起来。春山哭着喊道,“我不让姚婶,不让仙女婶婶死!……”

宋玉珠和阿古扶着黄英坐起来,她冲着张宏武骂道:

“许场长!张大包是混蛋,你赶紧开除这个混蛋!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找了一个丧门星!”

张宏武被骂得头扎进了裤裆里。

母亲把大橹放进槽里,两手使劲摇橹推水,但狂风把船头焊得死死的,尽管母亲使出全身力气,船仍然被风吹得慢慢地向湖心飘去。马淑兰吓得瘫坐在船上,她几次站起来,都被风刮倒在船上,脸和手都磕得流出鲜血。

母亲两手紧紧抓住大橹,浑身上下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狂风刮得她的头发盖住眼帘。船里落进雨水,母亲两脚用力过猛,摔在船上,膊胳和膝盖摔得流出血来,血滴落在水里,淤积在船里的水渐渐

变成红色。母亲摔在船上,她顽强地爬起来;几十次地摔倒,几十次地爬起,她像一个铜墙铁壁的人一样,以她超人的毅力和顽强摇着大橹和暴风雨搏斗。狂风把她的头发吹得零乱不堪,像一个疯癫的女人,暴雨噼里啪啦地砸在她的脸上,她像是面对小雨一样的毫无畏惧。两个臂膀摇橹摇得酸痛,她咬紧牙,脸上露出了倔强的表情,眼睛像闪电一样的闪亮,那目光像一把把锋利的剑一样刺向乌云、刺向暴风雨。

许场长在沙滩上急得团团转,父亲和曹老大的眼泪哭干了,两个人怔怔地望着前方,雨水在他俩的身上如河里的流水一样流着,而他俩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像两个石墩一样面无表情。

张宏武看到一向沉稳的许场长变得焦躁不安,怒火冲天,他更加

害怕了;他来到分场十几年,从来没有见到过许场长气成这个样子。

“许场长,你消消气,都怨我!都怨我呀!”

张宏武忽然跪在岸边,嚎啕大哭起来。一阵电闪雷鸣,震惊的张宏武浑身都得瑟,他停止了哭泣,用手擤鼻涕。

“张大包,分场从成立以来都没出这事,都是你给我惹的祸。岫蓉和淑兰如果死在湖里,你就在这里跪着死去。”

“死亡”的字眼又一次从许场长嘴里说出来,春山又哭起来,“我不让姚婶,仙女婶婶死!……”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只有那闪电刹那间照亮湖水,看到乌云把湖水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他们都在闪电的瞬间眼睛盯着远方,多么希望在远方看到大船,但在一次次闪电的光照下,只是一道铅灰色的水;他们的希望一次次地破灭了,死亡像一匹匹北方的狼一样咬噬着他们的灵魂,希望——破灭,破灭——希望像潮水一样在他们的脑海里涌起来又落下。狂风暴雨撕打着他们的全身,他们被狂风暴雨压迫得无法自拔,都似乎想跳进湖水里,在那里找到心灵的宁静。

五个多小时的时间已经过去,狂风暴雨把大地肆虐的面目全非,它的嚣张气焰殆尽了,虚弱无力地喘着气。乌云在天空中散去,几只海鸥在天空上飞翔,凄凉地叫着,似乎在寻找失散的同伴。凶猛的浪涛声变成了浅吟低唱。

沙滩上仍然像死亡一样沉寂,在他们的心里似乎是母亲和马淑兰已经和船都葬身于湖底,心里和脑海里没有一丝的希望。

春山忽然站起来,手指着湖水说道:

“大船来了,姚婶和仙女婶婶来啦。”

春山的话不啻一声滚滚的春雷惊醒了他们;他们都倏地站起,向远方眺望,果然看到大船在湖水上向岸边驶来。母亲平稳地把船靠在岸边,她和马淑兰跳下船,抱着锚踉跄地向岸边走来。他们都睁大眼睛,注视着她们,仿佛她俩不是从湖水里走来,而是从硝烟弥漫的战场,满身挂花地向他们走来。

许场长说道: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如果是分场的两名身强体健的老渔工遇到这种情况,都很有可能不会回来,何况两个没有打网经验的妇女。巾帼不让须眉,我今天终于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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