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柔记事第二章
镇南将军赵启越还未到皇城门口,早有机灵的侍卫走上前来,候着他下了马,便好生把马给牵到了旁边。
而一大早就被派来的小太监,更是满面笑容的迎上来,打了个揖道:“皇上知道了将军今日回来,一大早便吩咐了下来,说是等您一到,就立马觐见。”
说着便不停脚地引着赵启越一行人往宫里面走。
皇上点名要见的是赵启越,其他能随行来的是荣耀,但是面见圣上却是不能的。
所以,几人被留在了偏殿,只有赵启越一人随着小太监来到了大殿外。
“赵将军,还请您在这儿稍等。”
小太监恭恭敬敬的,赵启越也不是什么摆架子的人,也宽和的笑了笑:“劳烦公公了。”
他留在原地,等听到里面传了声,这才跟着小太监,低着头进了殿。
赵启越这人,该宽和的时候宽和,但是该严肃庄重的时候,这也是一点都不含糊,一进大殿,“噗通”一声就屈膝跪了下来,头往地上一磕,沉声高呼:“臣赵启越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五年未归,这行的可是大礼。
康平帝本来还打算让刘盛去扶人,可赵启越那头磕的太实在,沉闷的一声听的他都一惊,再加上这随之而来的饱含深情的忠臣之言,不由得心里一软,脚步已经比脑子反应更快的走了过去。
“赵将军,快快请起。”康平帝亲自弯腰把赵启越给扶了起来,转头便吩咐刘胜赐座。
“多谢陛下。臣数年在外,未能有机会像从前那样常见天颜,如今归来便得陛下如此盛情,实在是惶恐啊,惶恐!”赵启越话里话外的感激都快溢出来一般,双手还胆大的回握了康平帝的手,颤巍巍的,激动的厉害。
赵将军虽然常年糙汉在军中,但是这嘴皮子功夫还是半分生疏都没有,声声深情和那一句“像从前那样”,立马就勾起了康平帝心底里那为数不多的柔软回忆。
要是不说啊,他一时都没想起来,眼前这满脸络腮胡子的糙汉将军,数年前还是自己的伴读,整天跟在自己身后,事事以自己为主,既为自己思虑谋事,又为自己出头打架,虽然偶尔脑子有点不在线,但是愚忠也是忠,那时的少年意气总是动人心啊!
康平帝一时陷入回忆,都忘了自己的手还没收回来,一直到把赵启越按坐在了凳子上,他这才把手给腾出来。
“承德啊!”康平帝也有些感慨,多少年没人敢跟他这么当面谈过感情了,他也不觉得冒犯,反而倍感亲切,嘴里的称呼也改成了赵启越的字,“这一晃都十多年过去了,边疆苦寒,在那穷山恶水的地方守了这么久,你也是受苦了啊!”
赵启越这凳子还没暖热,就又惶恐的站了起来:“承德为陛下守边,哪里会苦。陛下既然把西南之地的安危交给了承德,那就是对承德的信任,承德满心满眼都是对陛下知遇之恩的感激,这些年一直诚惶诚恐的守在边疆,就是为了报答陛下的厚意。”
康平帝这被夸得啊,那是身心舒畅。
要是这满朝的臣子,都能跟承德这样知恩思报、尽心守职,那他哪里还有那么些个费心费神的杂事儿。
“朕果然没有看错承德你啊,这些年把西南交给你,朕也放心啊。你帮朕击退了敌夷平复了西南,居功甚伟啊!”
听了这话,赵启越“噗通”一声,又给跪下了:“臣不敢居功啊。陛下您也知道我,从小到大就是个脑子不顶事儿的,就会点儿拳脚功夫,让我去吓唬吓唬人还行,可是领军打仗却是个不中用的。这西南一事上,之所以能够捷报连连,那是上有陛下您的圣明和恩威,下有将士们的谋略和勇猛。承德无能,前些年还能上战场逞些匹夫之勇,但这些年伤病堆积,连战场都上不了了,只能跟在后面打打杂,实在是没什么功名可言啊!”
他说到最后,满目羞愧,语声哽咽,直呼自己没用,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康平帝看着赵启越低垂下去的后脑勺,一时间心里感慨万分。
早上朝堂上一群人还在那闹哄哄的为了一点小事儿打嘴炮,又是这件事儿不是我的错了,那件事儿都是我的功了,又是谁老子占了别家地了,谁侄子打了人家人了,丁点儿鸡毛蒜皮的事儿都能吵翻天,还偏偏每一个干实事儿的。
可是瞧瞧这赵将军,果真不愧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长大的,在那蛮荒之地受苦受累地给他守了十几年边不说,而且还谦和礼让的一点儿都不居功不邀赏,非要这平定西南之乱的大功说成是他皇上的功劳和将士们的苦劳,这样的心胸,这样的气概,实在是难得啊!
康平帝“欸”了一声,挥挥手打断了赵启越的自我检讨:“承德,你就不用在朕面前谦虚了。该是谁的功劳,朕心里都清楚,也绝对不会亏待。作为镇南将军,你在平复西南一事上居首功,朕已经想好了嘉赏,一个爵位是少不了的,其他的你还有什么请求,只管跟朕说。”
站在旁边一直木着一张脸的刘胜,闻言微抬了眼皮,瞧了眼跪趴在地上的赵启越,复又垂了下去。
老广宁侯前一阵子递上来的让长子袭爵的折子还在皇上桌案上留着,他原估摸着皇上是要等着赵将军回来,把功劳算在赵家一家子人头上,批个不降等袭爵的恩宠,哪知道今日……
这赵将军倒也真是个人物了。
闻言赵启越也是一惊,连忙推辞,他和大哥尚未分家,一门两爵的事情如何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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