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花不语 中(1/2)

作者:千夜弦华

玉簪折第二十七章 花不语 中

好宴将毕,秦王正与东宫妃说话。

赢兰隐约听出了一些火药味。

“……书相腹笱五车,卓尔不凡,已是位极人臣,小公子文质彬彬,前途不可期也。皇嫂更是金相玉质,百世无匹,以璇玑之名誉满天下。没想到竟然还有那么一位将才卓著的妹妹和英才卓砾的幕僚。”

秦王似是微醺,玉碗光浮琥珀,映得他的面孔都有了一层浅浅的金色,说道:“所谓文韬武略,人才济济,天下清议尽归书氏一门,也不过如此了罢。”

赢兰心里顿时一紧,知道他说到了书雅,赶紧竖起耳朵。

之前安郑关岌岌可危,书雅竟临阵不乱,力挽狂澜,生生拦下郑国如虹攻势,以离间计策反了叶靳的副将刘晔同,又抄掠郑军粮草,焚之殆尽,令叶靳不得已退守黑河。

书雅智勇双全,一战成名,皇帝大喜,竟破格封她为公爵,封号是她自请的“弦雅”。此事震惊天下,赢兰即便身在深宫,亦有所耳闻,又惊又叹。但她的想法倒是与别不同——书雅下次回来,她可就不能喊“阿怜”,要喊“弦雅公”了。

弦雅公,想想就觉得很拗口。但赢兰转念一想,东宫贵为储君,她还不是只喊一声“叔”便了事了?

书雅还是她的阿怜,仅此而已。

遇上旁人夸赞书雅,赢兰必定觉得理所当然。

但遇上了秦王,所有的理所当然都得折个九成九。

书弦笑道:“秦王殿下谬赞,实不敢当。家父心内一直惴惴不安,深恐有负圣眷。他时常对我们儿女说,为臣者,应当力足以扶颠持危,器足以致远任重,须为陛下为朝堂为天下百姓鞠躬尽瘁,垂配蒙荣。舍弟不过薄有才名,我承蒙陛下不弃,方才得了璇玑的虚名。舎妹更是素来愚拙,只是得遇高人指点,又因叶贼太过轻敌,这才侥幸取胜。陛下隆恩大幸,她实在感激涕零,誓言万死骷骨,蹈刃不旋,载战载殒,肝胆涂地。”

秦王挑了挑眉,竟似讽刺。

书弦平静道:“至于殿下所说的什么‘天下清议’,那可就实在折煞我书氏了。”

赢兰知道书弦口里的“高人”是谁,说的是书雅的麾下的一个神秘幕僚。

在此战之前,书雅曾经和她提及过自己在机缘巧合之下,有了一位极得力的军师。那女子身份成谜,神机妙算,奇兵迭出,无人能测。

据说皇帝本来并不打算封书雅爵位,是因为知晓了她那个幕僚的真实身份,才大肆封赏,千金买骨——

那女子名叫裴予安,竟是传说之中的下一任远山之主。

远山素有“儊月第一山”之誉,与策梦招摇山、池台芥子山、贺川天香山并列,乃是天下四大奇山之一。若论四大山主,最为著名的自然是招摇山山主,千年予皇书院的创始人“长生老人”。

但其中最为神秘的,则莫过于远山山主。

传闻之中,第一任远山山主辅佐□□皇帝立国,乃是天下第一谋士,时人称之曰“天枢”,极言其睿近妖。天枢在功成之后便挂冠隐逸远山,不知所踪。历代山主,执掌天下学识,却因祖训而从不涉朝堂江湖。即便曾有数代皇帝登台求拜,四处寻觅,也从来杳无音讯。曾有一位君王龙颜大怒,强令士卒攻山,最后却一败涂地,甚而连败都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败的。

夜澜宫城那面恢弘雄伟的天枢墙,正是由当年的第一任远山山主所筑。

赢兰从未亲见过天枢墙。但从东宫口中得知,那上面绘着皇朝堪舆,乃是当年那位山主,一笔笔风流朱砂,勾勒出锦绣如画大好河山。

即便是她这样的年纪,但凡想一想那些尘嚣陆沉,也不禁有些心潮澎湃。还和书雅约定,下一次回京朝拜,一定要将裴予安带来给她膜拜一下。

秦王笑得令赢兰直打哆嗦:“皇嫂,太过自谦,乃是自傲。”他话锋一转,言辞犀利,“何况皇嫂已是我赢氏之妻,贵为储君之妃,怎能时时心系外戚,难道是还没有将我们当成自家人?”

东宫妃顿了顿,轻声道:“殿下此言谬矣。”

秦王很不满她这软弱的语气,这般容易便缴械投降,他岂有趁胜追击的兴致?

东宫妃似是也不欲再与秦王言语,转而对王皇贵妃细声说:“母妃。”

王皇贵妃道:“怎么了?”

东宫妃不易察觉地停了一下,说道:“母妃,儿臣两个月前得了一个巫咸的方子,据说可以滋阴补血,安神养气,对天生体虚不足者有奇效。儿臣不敢轻信,便寻了十余个生来体弱之人试方子,月余下来,果真十分奏效。儿臣将这方子抄了一份,正想呈给母妃。”

王皇贵妃一脸欣慰,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

东宫妃微微地笑了。

赢兰将之前东宫妃的欲言又止看在眼里,百思不得其解。

东宫妃又不是寻常小家女子,如果只是为了区区一个方子,有什么好犹豫的?

前朝的百官宴毕,赢兰这边也散得差不多了。

卫女官扶起王皇贵妃,秦王和赢兰等人正待回长华宫,迎面便遇上了东宫。

“叔!”

“阿倾!”

“殿下!”

相比赢兰秦王东宫妃的意外之喜,王皇贵妃的反应倒是最为冷淡,她觑着东宫的神色,问道:“他宣布了什么?”

东宫道:“父皇要出兵池台。”

王皇贵妃不置一词,秦王和东宫妃皆微微变色。

赢兰因为不晓背后轻重,只道皇帝用兵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反倒觉得这不算什么,镇定无比。

东宫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王皇贵妃平日都歇息得极早,今夜难得晚了好几个时辰,早已面露疲态,说道:“他一年前就这么对我说了,看来今日是准备完毕了。”她笑了一笑,“你们恐怕都一样,认为他的那些动作是要为了征丹国罢。可你们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只有池台才是他的心头隐恨,永世不忘。”

秦王垂下眼。

他知道。

他从来不会骗阿倾,不代表他不会隐瞒。

比如皇帝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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