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作妖第三十二章
出于对员工的关心,韩总迈开他两条金贵的腿从里间溜达出来,站在一米外观察袁特助。
这么一看不要紧,看完才发现袁宝办公桌上堆了山包一样的鼻涕纸,而她脚下的垃圾筐已经被装满得要溢出来。
韩嘉树眉峰一挑,“你感冒了?”
“借您吉言,”袁宝缓缓地抬起眼来看他,“是的。”
嗓子像被纸割过一样的疼让袁宝瘪嘴蹙眉,韩嘉树看一眼她凌乱的笔记,沉下脸来,“病了就请病假,你带病来上班不但不能为公司带来效益,反而浪费公司资源,还把其他员工的健康置于危险中。”
“……”袁宝出离愤怒了,无力的一巴掌拍在记事本上,怒视着韩嘉树,“韩总,您会说中国话、会做中国人吗?知道您喝了几年洋墨水,您要不会我可以从头教您。”
“什么?”韩嘉树诧异地看着面前“造反起义”的袁宝,一时间竟然没反馈出应对信息。
“我说——您要是关心员工,您就说句像样的话,打个比方啊,像‘病了?要不要回去休息?’‘吃药了没?多喝点水啊。’这样没用的屁话都算慰问,说了起不了作用可至少不给人拱火。您一上来就把我说成是散布病毒、浪费资源的坏分子,您让我这一颗为工作操碎的心上何处安放?”袁宝叽里咕噜说完,嗓子又疼了三分,赶紧上旁边捞口水喝。
韩嘉树听到这也算听明白了,袁宝是对他的态度不大满意。可他认为他说的理由并不存在问题,只是两人观点存在差异而已。站在求同存异原则的角度,韩嘉树觉得他不能跟袁宝争论,何况她目前是个病人,病女人。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韩嘉树总算懂得了其中道理。
“我批准你病假,工资按病假扣除,”韩嘉树想了想,又补了句,“公司医务室在16层,你去拿点感冒药。”
袁宝呼了口气,把方才的怒火就着水一块吞进肚子里。当面顶撞上司这条大罪她已经犯下了,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只能越抹越黑,还不如一条道走到底,让韩嘉树蒙圈。
她乒乒乓乓把桌上文件一同收拾,塞进自己扛来的布包里,然后顶着最后一分精神,雄赳赳气昂昂道:“我不耽误工作,保证按时交差。”
打了领导一棍子,再给领导一颗不怎么甜的枣——韩嘉树也确实说不出什么来。
袁宝扛起沉甸甸的文件,从22层灰溜溜地下去了。韩嘉树看着她临走前收拾干净的桌面,暗想:“如果不是我硬拉她去酒庄,那她也许就不会感冒。我是不是对她苛刻了点?”
回忆起lisa前两年的工作情况以及对他这个老板的反馈,韩嘉树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确实对袁宝不够友善。
此时,并不知道韩嘉树在自我反省的袁宝边擤鼻涕边上了等在大厦楼下的出租车。
路上不算堵,40多分钟就到了陆远侨的公寓。
袁宝劳神费力地爬上楼,进门在沙发上一摊,实在动弹不了。如果不是鼻涕流的肆意,袁宝觉得她能摊到天荒地老。
她艰难地挪到电视柜前面去找药箱,结果把药箱翻个底朝天也没找着康泰克。她权衡了下,估计自己很难走到一公里外的药房去买药,再低头看看表,已经将近两点了,陆远侨的例会大概早就开完。
袁宝捞出来手机,拨过去。
电话接通后,她无力地“喂”了声,道:“老陆啊,你回来时候能不能……”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袁宝姐吧?我是林曦,远侨哥还在会议室,不方便接电话。”
林美人?袁宝当机的脑子总算滚动了下,想来陆远侨美人在侧,并不能按时按点到家了,求助他等于没求助。
袁宝揉揉不通气的鼻子,道:“哦,那没事了,就这样。”
袁宝说完就放下手机,垂下手臂的瞬间,听见林曦清脆的声音道了声“再见”。
袁宝仰首望着天花板,发现整个北城能呼叫的人屈指可数。许俏俏不在,她老爹不能惊动,陆远侨在忙……只剩下常年拿上班当休闲的周顾问了。
她给周昊打了个电话,周昊同志立刻满口答应,坐火箭似的从公司赶来。
周昊拎来满满一塑料袋药,中药西药应有尽有,袁宝感动得差点对着他哭一鼻子。
周昊自觉地去烧了壶开水,坐在单人沙发上给袁宝泡感冒冲剂,边泡边道:“我们可怜的宝儿哦,你咋一夜之间病成这熊样了?老陆那孙子是掉钱眼里了,你这发着高烧他还跟公司耕耘,真讨厌,咱们不跟他玩了。”
袁宝费力地咽了口吐沫,替陆远侨鸣冤,“周大人,陆远侨同志真不知道我病了,别冤枉他。我刚给他打了求助电话,可惜是林美人接的。”
“哎呦,我的姑奶奶,什么林美人啊,那简直是一架战斗机。”周昊像忽然被摁了开关的吐槽机,“你可不知道,这一大早给小爷折腾的……韩傅博那小子不是看上去有病,丫是真有病。他生把这个青梅竹马摁到了‘非凡’,美其名曰给老陆弄个助理,实际就是要给小的们整一老板娘啊。战斗机妹妹早上一来,就提出八项规定五项要求,收拾起小的们毫不手软,一个个让她那张规定砸的屁都不敢多放一个。最逗的是老陆,他居然说公司就缺这么个条框,好像我们那作坊被这东西一加持,明儿就能上纽交所敲锤似的。”
袁宝被砸了一耳朵抱怨,却没听出来什么特别不对劲的地方,“老实说,我一直就觉得你们那考勤制度,纪律规定有问题,确实缺管理。”
“傻了吧唧的,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周昊轻哼一声,“别说哥哥没提醒你啊,这林妹妹从天而降之前,那你和老陆是早晚的事,降下来之后,难说了……老陆成天守身如玉的为了谁,不用我说吧?你要这时候让别人截了胡,你是不是傻逼?别嫌哥哥话糙,哥就是一糙人。你俩趁早别作,作来作去回头就作完蛋了。”
袁宝脑子里一懵,傻眼似的看着周昊,愣是没憋出一个字来。
周昊恨铁不成钢地瞥她一眼,“我能替你防守的范围可是有限,就办公室那指甲盖大的地方。我瞧林妹妹挺下劲,头脑、样貌,哪个也不差,甭管她真情还是假意,你得实心考虑考虑你自个儿——我一大老爷们还替你操这心,都想给自己绣面锦旗了。”
袁宝眼珠终于动了动,道:“锦旗回头我替你绣……你的苦口婆心我都塞脑子里了,有待反复咀嚼琢磨。”
周昊一乐,“行吧,还能贫就说明没傻,药给你晾上,我那边还有点事,撤了。”
袁宝用胳膊肘撑着自己坐起来,十分诚恳地道了句,“谢了,周哥。”
“再会啊妹子,早日康复。”
周昊并不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可他的形象却伟岸起来。
一个一直被以为说话办事只走肾的人忽然走了心,除了让人窝心之外,还能说明其他层次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