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班超第二十章 纹金饰牌
陈祖成点点头道,“当然,当然,罐中剩下粥一人半碗,饿不死即可。”妇人遵令将罐中剩下的粥让每个沙匪喝了小半碗。
此时村中各家都朝食过了,男女老少十几口都涌到老翁茅屋前看着场院前草垛下这一串四个歹人,还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观赏、唾弃、奚落,弄得四匪垂头丧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太阳升了起来,气温渐渐升高,夜间和晨时的寒气顿时不见踪影。小绿洲比比周围的沙漠要低一些,不一会便暖和起来。
杨轩年少觉多,便走到草堆旁的树荫下蜷曲着睡着了。陈祖成便和老翁、老妪和几个村人坐在门前的树下荫凉处侃大山,一个妇人一手提着一篮子已经在水塘内洗干净的甜瓜送过来,另一只手还揪着一个泥乎乎的七八岁男童耳朵,一边走一边呵斥着这个顽童。
甜瓜汁多肉嫩,但男童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灰色、黄色相间的方形物件更吸引了陈祖成的注意力。妇人不管顽童撅着嘴一万个不愿意,将这个物件还给陈祖成道,“商尉大人走了后,这块白铜板遗落在水池边被吾儿捡到。现还给大人……”
陈祖成大惊失色,这可不是一块普通的物件,它是由白银打造的、没有文字的符信秘物,它背面刻着虎星图案。它正面是一幅银纹镏金图案,一只猛虎在下,野猪在上,野猪挺着獠牙在挣扎、撕咬、咆哮,老虎的双前爪抱着野猪脖子,正精确地牢牢咬着野猪的脖颈,虎豕搏斗的激烈场面维妙维肖、栩栩如生。
在西域打拚两年多,身为汉使团成员,他对这种符信太熟悉了。符信背面的虎星又叫昂星,它居黄道十二宫的金牛宫,为正北之星,是象征匈奴人勇武的标志性符号。这块虎豕搏斗纹金饰牌是焉渑夫人亲自设计的符信,是北匈奴西域都尉府斥侯们的信物。
“商尉那天是去勒丘城去了么?”陈祖成很随意地问。
酋长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是的大人,带勒丘城去了!”说着又感慨道,“汉使夫人文武双全,沙海众匪多被剿杀,吾村夜晚不闻犬吠矣……”
陈祖成听明白了,原来“商尉纪蒿”带着一彪人马押着两个“俘虏”,在这个小村子住了一个白天,夜晚天黑后便启程北上,向勒丘城方向去了。
可田军侯率领王艾等众将为何未伏击到呢?
陈祖成收起符信,心里懊恼不已。焉渑夫人不会去什么勒丘城,而是夜晚从沙漠上绕过无屠置,早已经顺利地返回龟兹国去了。他感到馁丧,西域地广人稀,焉渑十数人可以从任何方向穿越沙漠、戈壁、荒原,来去自由,让你防不胜防!
饷食时,便到了一天最热的时候。这里太低,风儿吹不到,午间闷热,坐在凉棚下一会便汗如雨下。酋长下令宰了一只羊,炖进釜中后,几个男人又在沙地上挖了一个深坑,然后在里面点燃柴火燃烧一阵,待明火熄灭成了一坑火烬后,妇人们便将和好的面捏成大圆饼贴到洞壁,然后盖上浇了水的芦苇厚席。
待芦苇干了时便再揭开,从坑内铲出一个个黄灿灿、香喷喷的小麦绵饼,喷香诱人,松软可口。此时炖羊肉也好了,酋长又拿出蒲桃酒,盛情招待他们。
午后的沙漠小绿洲上更是感觉到如夏日一般的炎热,村人都在树荫下的席上或麦草上睡开了午觉。胡杨树上知了在嘶鸣,几个顽童在南边的池塘内吵吵嚷嚷地洗澡嬉戏,沙漠中人家有规矩,三口大水塘,只有南边的这口能洗澡。
陈祖成酒足饭饱,便怀抱着环首刀也在荫凉处大睡开了。杨轩坐在凉棚下的席上当值,看了一会在塘中打水仗的男童,忍不住打起盹来。
两个女孩本在屋中席上睡觉,一会妹妹走出屋子,瞅瞅左右无人,便先走进屋后一团荆柳旁边的茅厕内解了手,又到池塘边洗了手脸,发了一会呆。或许是她人小觉少,正想回屋,见杨轩嘴里嚼着一根麦秸怀里抱着剑坐在席上佝着脑袋摇摇欲坠,便走过去推推杨轩的肩膀小声道,“吾睡不着,汝找地快睡会罢,吾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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