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班超第二十二章 先折一将
两器相交,发出“叮当”一声脆响,淳于蓟感觉一股巨力直透肩部。石亀也大惊,汉将持的是轻兵器丈八长矛,可交接之间,却力透千钧,同样令其双臂发麻。两人在沙漠上打成一团,整整战至五十合不分胜负。石亀手中大斧挟星戴月、势不可挡,但淳于蓟一柄长矛神出鬼没、变化万端,两人都是人杰,这一番好打,让两军士卒可谓开了眼界,阵阵喝彩遮天被野!
两人再战至八十合,淳于蓟已经渐渐掌握场上主动,石亀攻守稍显紊乱。
就在此时,石亀一斧凌空削过,势如惊雷闪电,淳于蓟灵巧地腾身跃起让开,可石亀左手却突然抽出腰中剑,在马上倒着身子反手一剑将淳于蓟手中长矛的铁矛尖连根削去。“不好……”于阗军阵中,众将大惊,蒙榆与胡焰等将已经准备策马相救,被班超挥手挡住。
淳于蓟手中的长矛瞬间已经变成了一根长木棍,他左手持棍,右手也抽出腰中长剑反手削去。可两剑相交,仓浪一声,淳于蓟的长剑瞬间又被堪堪削去一半。
淳于蓟大惊,他顾不上纳闷,扔掉半截剑,复持棍再斗。他再不敢碰着石亀手中剑,而石亀则乘势一招狠似一招,想置淳于蓟于死命。大汉第一游侠并非浪得虚名,淳于蓟抖擞精神,再未让石亀得到半点便宜,两人战满整整一百合,竟然未分胜败!
红日已然下垂,暮色已渐笼罩戈壁,班超下令鸣金,淳于蓟跳出圈外,怏怏撤回阵中。今天这一阵莎车人占尽上风,故而石亀也未不依不挠,而是趾高气扬地返回自己军阵,收兵回营!
虽然已经九月暮秋,皮山州戈壁上多数天气都是天高云淡,凉爽宜人,可这两天正刮大风,风沙扑面。两军在风沙站了一天,此时便各自收兵回营。于阗国因折了一名千骑长,从尉迟仁以下,国兵们普通感到心情黯淡、沉重、窝囊,失败的气氛笼罩着军营。
淳于蓟也一样,他何尝受过这口气?当日晚哺食时,偌大的绵饼他一口便咬下一半,囫囵吞枣、狼吞虎咽几下便吃完了,搓搓手心有不甘的道,“司马,吾意劫营!”
班超知淳于蓟是想劫营以提振士气,便一边细嚼慢咽一边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今夜非但不能出击,还要狙杀劫营者——传令:令辅国候尉迟仁和大都尉休莫广鵛,务要严密防守,防止莎车兵夜深劫营!”
淳于蓟闻令感觉气馁,更感到汗颜、不解,“石亀既要劫营何待今日?”
“今日吾折一将,以石亀脾气定然会来劫营——”班超明确交待道,“石亀欲攻西城,抛车仅数十辆,断然舍不得用在此处,然亦需防之。兀然兄速去安排,需巧布暗哨,如彼抛车出动,则以劲骑反冲击破之。如彼抛车不动,则各营密布弩兵拒敌。如敌果真来劫营,三军敢站立走动者,杀无赦!”
哺食既毕,淳于蓟虽然心里将信将疑,但不敢懈怠,带着中军众将亲自去检查南北两营的夜间防守,并传达班超的将令。
当天夜三更,戈壁上的夜风还是一阵紧似一阵,沙粒砸到帐上“嘣嘣”脆响。莎车国骑兵约二千骑,果然越过西皮水,顶着大风向于阗国兵大营悄悄杀来。到了大营旁边,只见于阗兵营内火炬黯淡,只有少数营兵在巡逻,辕门、箭楼和瞭望台上的士卒也都懒散不堪,便一声炮响后,一齐冲将过来。
于阗国守营士卒关闭外层寨栅辕门,在莎车兵的喊杀声中,军营内各营各帐无一人乱动。寨栅四周,弩兵们用密如蝗雨的矢石,将莎车国兵射得人仰马翻。莎车骑兵前赴后继,几度冲到外层营栅前,均立足不住,只好无奈退过河去!
等营中终于安静下来,淳于蓟带着蒙榆等将返回中军大帐,只见班超趴在沙盘上正与胡焰在仔细丈量并推算着皮山州与莎车城之间的距离。淳于蓟提着环首刀喜滋滋地禀报,“司马,扳回一局……石亀丢下数十具尸首,莎车二千人马已经无功而返!”
“尕叔——”众将正在兴奋间,班秉却慌慌忙忙地冲进大帐,“尕叔,不好了,夫人有危……”
“夫人?”难道有驿吏来了,难道是班府再次受袭,这开什么玩笑?有一怎么可能有二,雒阳是大汉帝都,今日的班府万众瞩目,再不可能遇袭。班超与淳于蓟及中军众将不解地看着他,又一齐向他身后看去。
只见前军小队的鲁鳍、杨轩、于僮三个刑卒,扶着一个乱须遮面、邋里邋遢、摇摇欲坠的中年人进入大帐,“禀报……汉使,夫……人来于阗……与汉使相会,至于阗……失踪,快救夫人……哪……”言未毕便一头砍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而这个中年人身边,还有一个衣衫肮脏、满脸尘土、脚上捆着两块兽皮的小乞丐,班超细看,正是那天在西城街头死了祖父的那个小乞丐。此时的小乞丐与中年人一样,浑身散发着扑鼻、呛人的馊臭味,他隈在中年人身边,小脸上焦躁万分,抬起脏乎乎的小脑袋看看班超、又看看淳于蓟,嘴张了半天到底未敢说话。
“见鬼了……”班超心里纳闷,将手中的木尺扔在沙盘上,嘴上厉声道,“速传马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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