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班超第九章 威服于阗
“哟哟……哟哟哟——”私来比身体只能跪在席上,身子趴在案上,刚想欠一下身,老屁股便疼得直抽凉气。
总算躬了下身子,私来比才叹息一声道,“唉,都这样了,于阗还能自处么……大使,其实于阗人不恨大汉,是怕大汉皇帝不悯于阗人。如大使所言当真,大汉果真再设都护,下官定劝国王远匈奴而归大汉!”
“如此甚好!”班超道,“请丘译长陪国相饮茶,本使亲送大礼于国王!”
言毕便提着法师人头,走出屋外翻身上马,淳于蓟带着众将、刑卒们一身甲服,策马飞跟着班超冲出馆舍。馆舍辕门外的拴马石后,靠墙坐着几个乞讨的小叫花子,见一彪人马呼啸着冲出辕门,吓得惊慌地一齐站了起来。
班秉扭头看了一眼,其余几个小乞丐都吓傻了,只有一个头戴破毡帽、个头稍小的小乞丐与班秉目光对视后,便刺溜一下惊慌、仓促地缩进众人身后!
汉使团直趋王宫,沿途于阗国吏民、商贾、乞丐等见是汉使团提着三颗人头而来,都吓得皆跪于尘土飞扬的街道边。到了王宫大门前,宫门卫兵也僵在一边未敢阻挡。刑卒们潮水一样涌进,瞬间便占领了王宫大殿。
王宫正殿内的带刀卫卒们被逼进殿内,有的想往门外冲,被汉使团士卒们连斩数人,剩下的人再也不敢乱动了!
王宫正殿与馆舍内的虞公殿一样,起于高台之上,下层是黄色的夯土墙,上面是纯粹木质大殿,气势巍峨。广德与王妃南耶盛装坐于大殿王座之上,正与辅国侯瞿罗渥、左将军讫耶、右将军尉迟霸、左都尉伏阇屠、右都尉尉迟硅等于阗国高官一起,在等待法师取马来,好一起至寺院祭祈。
忽然宫门外呐喊声起,只见汉使团士卒一阵风一样包围了大殿。班超则带着淳于蓟、胡焰、蒙榆三将,提着三颗血淋淋的人头进入殿堂。这一幕太过血腥、太过震撼,面对杀神一样的班超和淳于蓟,君臣不禁吓得一齐跪于席上。
班超将法师人头“咚”地一声掷于国王案前,怀抱重锏厉声道,“国王和各位大臣,可识得此头?”
“啊——”看着案前席上的三颗人头,广德与王妃吓得从坐床上蹦了起来,王妃南耶则尖叫出声。众臣也吓得不轻,国王广德虽然惊惶,但面对班超的诘问,还是战战兢兢地道,“此法师之首也,小王……小王……自然认得……大使既来出使,是欲结两国之好,何故滥杀……于阗……人耶……”
“滥杀?!”
班超怒视国王,声色俱厉,“本使奉帝令出使西域,本不欲杀人。然为祸首者,法师也。名为取吾马,实以代吾头。法师既欲取吾头,而国王允之,莫非国王是欲害汉使,而绝吾大汉乎?!”
班超义正词严,驳得国王与王妃、众官哑口无言。老巫师真是太混蛋了,以汉使马代汉使头颅,这与杀汉使头何异?这不是送话柄给汉人么?自觉理亏,君臣只得叩头谢罪,静待汉使处置。班超抱着锏在殿堂上走了一圈,才转身对吓得面无血色的广德与王妃道,“怨有头债有主,本使也不想追究了。国王、王妃可安坐,各位大臣也请起身。嘟哮郅国师勾结北匈奴使团,欲害本使,罪不容赦,然与国王与诸位大臣无关!”
广德和南耶哆哆嗦嗦地坐下,各位大臣仍跪于席,班超东向坐下,朗声道,“北匈奴人奴役西域诸国六十余年,今大汉皇帝欲击破匈奴,让各国不受匈奴人盘剥、役使,故派吾为使,来到于阗已数日。然国王仍欲在大汉与匈奴两国间取巧,国师嘟哮郅勾结匈奴使团,欲害本使,莫非国王畏匈奴而果不畏吾大汉乎?!”
“小王……愚懦,请大使恕小王不智之罪——”众臣都不敢接话,国王广德虽然尴尬窘迫,却依然露出狡诈本性。他看起来就像一只狡猾而嗅觉灵敏的老狐狸,知道适时抬高价码。闻班超言便抬起头强辩道,“西城有北匈奴使团监国,于阗河畔有鹫巢守敌相逼,石亀据莎车兵万五千人已临皮山境,苏毗女国秋末冬初定又下昆仑山来寇扰,而于阗国内持续大旱饿民遍野,吾是上下左右为难哪,非小王不愿向汉,实不敢为亦不能为也!”
广德虽然说的是实话,但他的心态班超一清二楚。于是班超直言道,“春时汉军征白山,北匈奴大败!今秋明春,汉军定然再征白山,击破北胡就在眼前。鹫巢之龟兹士卒已尽为吾灭之,张望在宁弥城闻鹫巢陷便已仓皇北遁。石亀不过区区万余人。于阗有国兵二万五千人,因何惧之如虎哉?苏毗女国,化外之国,难成气候!本使以为,国王所言不能为或不敢为,不过托词尔!”
“大使,小王所言并非托词……”心思被人洞透,广德略微愣了一会儿,但他又争辩道,“倘若大汉在沙海之北设都护,阻北匈奴,护佑西域各国,于阗国定然重附大汉。现举国吏民恐惧者,莫不是担忧汉使东归也。倘若汉使一走,匈奴人、龟兹人、焉耆人必重来,到那时于阗人将血流成河矣!”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双方你来我往几个回合,班超看着于阗君臣,掷地有声地道,“本使既奉皇上诏书出使西域,便没打算速归!北匈奴乃大汉天敌,断北匈奴右臂,乃吾大汉自孝武大帝起之既定国策。今日吾尊重告之诸君,超虽不才,然既使西域,不赶走北匈奴人,超断然不会东归!”
一番唇枪舌箭,双方的底也都亮出来了,尤其是广德闻班超誓言,不禁大喜。他昂然道,“汉使此言若当真,于阗国即刻离匈附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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