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班超第八章 汉使不赏
班超、淳于蓟起身跽坐还礼,班超道,“西域二百年前即为汉地,大汉岂会让匈奴人在此逞凶?现奉车都尉窦固将军已遵照皇帝诏令,在伊吾设宜禾都尉,屯田驻守。匈奴人过不了白山,鄯善又背靠敦煌郡,可保无忧。倘若匈奴人自楼兰南下,或自且末东来,敦煌汉军不过数日,即可至驩泥城城,王何惧哉!”
国礼完毕,便是歌舞、盛宴、舞剑、投壶,宾主觥筹交错,其乐融融。但是,国王、王妃仍未拜。汉使郭恂代表的可是大汉皇帝刘庄,国王、王妃礼数周到,可未拜便是未归附大汉。郭恂不悦,自然也就未予赏赐。
席间,伊兰一直与金栗嘀嘀咕咕不绝,偶尔扑到王妃怀里撒撒娇。国王不断亲自给其舀酒、讨好,伊兰对国王始终不理不睬,整整一个晚上未看过国王一眼。陀广伽知道自己对小女伤害太深,心怀歉意,便一晚上怏怏不乐。当着贵客,很失国王脸面和阿翁威严,尴尬、失落全写在脸上。
这丫头心眼太多了,班超装着若无其事,心里却十分同情国王。
散席后,国王与王妃要归去,可伊兰公主却坚持自己要住在驿馆。理由很简单,父王什么时候拜汉使,鄯善国什么时候真正归附大汉,她便回去团圆。王妃陈穀却一步不离,生怕一眨眼宝贝小女再飞了。国王的安车仍在驿馆院内,王妃陪着伊兰在室内。金栗、甘英、刘奕仁都说服不了伊兰,郭恂亲自出面,可伊兰倔得很,翻来覆去就一句话,“吾不!”
郭恂没辙了,只得请班超出面。班超来到伊兰室内,见母女二人正在怄气。金栗陪王妃坐在案后,伊兰面朝下趴在榻上,还故意以缣巾遮着发辫。甘英与刘奕仁尴尬地立在门边,众胡女远远躲在一边看着她母女俩斗气。二人话不投机,吵了几句,便气得谁也不理谁了,室内气氛尴尬,众人正不知如何是好。
班超走进室内,先向王妃颔首,然后至案前坐下,伊兰只好过来相见。当着王妃的面,班超对伊兰道,“汝千里归国,不回王宫虽可气气翁母,可汝是公主啊,百官与国民该会如何想?莫非也学着不敬先人?”
“真当吾为公主便不会送吾至白山,这一路上沙漠看不到头,冰天雪地,乱军肆虐,巫师邪恶,那时怎么就没人管吾?”伊兰扭头看一眼刘奕仁,故意嘴硬道,“吾不管,反正吾已是大汉人,便要去河西去中原,一刻不离开使团,今后也再不来这伤心地……”
王妃被女儿数落到伤心处,只好以缣巾遮面,扭头嘤嘤啜泣。
班超心里明镜似的,他忍住笑对伊兰道,“鄯善乃大汉之鄯善,国王与王妃亦吾大汉诸侯。汝此言扯远了。伊兰听令,汝亦使团成员,速带金栗公主、甘英、刘奕仁去王宫,陪国王与王妃团聚,不得再胡闹。当然,使团归河西时,如果汝愿意,自然会继续带汝同去雒阳,世做汉民!”
伊兰道,“司马,别忘了王父与众贵族未拜汉大使,鄯善国便仍是北匈奴之鄯善国,汝是白送了人情啊……”
班超一语双关地道,“鄯善国便在阳关之外,它又不能搬到燕然山北去。北匈奴赋监已经逃离伊循城,国王与贵族拜与不拜,鄯善国已然归附大汉!”
伊兰道,“司马此言当真?可父王心怀忧虑,因北匈奴使团已至楼兰,故而未拜汉使。司马莫非是诓吾……”
班超大度地一笑,不容置疑地道,“开玩笑,本假司马言出必行,何时诓过人?北胡使团来了又能如何,此事自然有郭大使去操心,汝什么时候成了正使?快去哄汝阿母罢,再胡闹军法从事!”
伊兰高兴地道,“奴奴听令!”
得到班超的保证,伊兰便主动腻到王妃怀里,很贴心地帮阿母抹掉眼泪,撒一会娇,再真真假假地赔礼认错,王妃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只好破涕为笑。她感激地躬身向班超万福并致谢后,又抱着伊兰柔声地问班超道,“大使,国王仍在犹豫,奴奴母女该怎么做?”
班超看着王妃坚定的目光,已知其心意,便笑道,“王妃勿忧,王妃与公主只需呆在宫中,确保汝与伊兰平安可也,其它事由使团来做!”
一家人这才告别使团,带着众胡女、甘英与刘奕仁,一团和气地返回王宫。班超心里哑然,窦固借送伊兰归国向鄯善国派出使团,确实是一步高棋。现在球都踢在陀广伽脚底下,这个行为方正的鄯善小国之王此时在家中的苦日子怕是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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