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予苏杭第19章 京郊安山
“什么?”那人惊道,声音有些大,又连忙捂住嘴,过了一会儿才又小声地不确定地问:“夫人不要了?”
钱嬷嬷点点头,想起袁氏把这件衣服给她的情景。下午少夫人刚走,袁氏便进了内室换衣服。把换下来的衣服扔到她怀里,她还以为是让自己去洗。谁知袁氏鄙夷地说了一句“扔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这可是天蚕丝衣啊!以前袁氏最爱这件衣服,今年入夏后第一次拿出来穿,竟然让她扔了。
袁氏看出她的震惊,冷笑道:“全是那丫头的眼泪鼻涕,你觉得我还会穿吗?”
她这才知道袁氏为何说不要便不要了。她闻出衣服上还有别的味道,便道:“夫人,老奴怎么觉得这上面有辣椒的味道?”还有些呛鼻。
袁氏冷笑,“她那些小把戏,还以为能瞒过我?”
“那夫人还……”她不理解地问。
“正因如此,我才放心。她为了让萧钰对她迷恋,竟敢对我耍心眼儿。这样,以后萧钰出了什么事,也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挨不过她的哭求,才给她弄来这些东西的。我怎么知道她竟是给萧钰用的呢!”袁氏这样说。
她这才知道夫人原来早就看懂了少夫人的小小心思,也正因如此,夫人才觉得少夫人在她的掌握之中。可再看看侄子怀中的衣服,她轻叹一口气,夫人可真舍得。又叮嘱道:“记得别让人发现。”这天蚕衣可是稀罕物,定国公府也不过才两件。夫人这件,可是她出嫁时,靖安侯夫人给她的嫁妆。看来夫人是讨厌极了萧钰夫妇。
“侄儿知道了,婶儿你放心。”那人保证道。又小心地包了衣服,在钱嬷嬷的示意下,悄悄离开。钱嬷嬷边走便算计着这衣服能卖多少钱,心里既忐忑又兴奋。
次日,赵苏杭起来时,萧钰早已上朝去了。想起什么,伸手摸了摸嘴唇,脸又不自觉地红了。昨晚萧钰非要吻她,说是增进感情。又想起自己咬了他一口,不知他嘴上好了没,就这样去上朝,会不会被人嘲笑。赵苏杭还真猜对了,还真有人嘲笑萧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子琰。
朝堂上时,周子琰便不停地往后看,元帝还不满地问了他几句话。下了朝,周子琰便迫不及待地跑到萧钰面前,指着他的嘴道:“萧表弟,你这嘴唇是怎么了?难道是调戏良家妇女不成,反被人咬了?你告诉我,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瞧不上你这样玉树临风的佳公子。”话虽如此,可脸上满是嘲弄之色。
萧钰瞪他一眼,“无可奉告!”说完甩甩袖子便走了。
留下周子琰在大殿门口哈哈大笑,出来的大臣们都侧目而视,离他远远地走了。心里纷纷想着:这三皇子不知又发什么疯,还是离得远些好。
晚上,赵苏杭斜倚在床头,频频看向坐在软榻上看书的萧钰。看到他右上唇结了痂的伤口,忍不住地想笑。好奇萧钰竟不为所动,平心静气地看书,也不对她发脾气。她想错了,其实萧钰心中早已不平静。他心中又气又笑,却要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这苏杭,自从失了忆,在他面前便少了规矩。端午后,更是变本加厉,总是时不时地调侃他两句,有些词他还没听过。今日竟当他面嘲笑他,自己只有以静制动方能不如她意。
“福寿院那边说明日要去安国寺。”赵苏杭突然出声。
“嗯。”萧钰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低低的声音几乎被他翻书的声音盖过。
“我也得去。”赵苏杭又道。
“嗯。”
“我觉得她别有用心。”
“嗯。”
“你说我会不会有危险?”
“嗯。”
赵苏杭气极反笑,“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嗯。”依旧淡淡的一声,还又翻了一页书。
赵苏杭闭了闭眼,深吸两口气,“你不会开口说句话?”
萧钰抬头诧异地看她一眼,“你为何生这么大气?可是谁惹你了?”
“你!”赵苏杭正欲发火,眼珠一转,不知想到什么,温柔一笑。缓缓站起,向萧钰款款走来,脸上的笑也愈发妩媚,捏着嗓子柔柔地唤了一声“夫君~”。她许久不曾这样说话,萧钰浑身一抖,惊愕地看着越走越近的赵苏杭。
“夫君,”赵苏杭在他面前弯腰,双臂缠上他的脖子,一脸委屈,“你难道就不担心人家吗?”
萧钰吞咽了一下,喉头滚动,意识到什么,连忙站起,差点把她撞倒也没注意。说了一句“我让齐悦跟着你”便急急走了出去。
赵苏杭看着他仓皇的背影,“哈哈”大笑。终于笑够了,又想起自己方才的举止,心里一阵恶寒,打了个哆嗦。
次日,一列马车在京都街道上飞驰。一个时辰后,停在在安山脚下。一个年轻男子身姿轻盈地下马,向一群人走去。
从风吹开的窗帘看去,赵苏杭看见一群人正在与一个和尚说话,领头之人可不正是前段时间才见过的南安侯夫人陈氏?赵苏杭这才知道袁氏今天来安国寺的目的是什么,与南安侯府议亲吗?难道她想错了?袁氏真的甘心自己的独女嫁给郑天佑?
定国公府的人也下了车,陈氏看见袁氏,连忙迎上前,笑着道:“慧心,你可来了!”
袁氏矜持地笑笑,“你来的挺早的。”
“怕来晚了,路上热嘛,便来得早了些。”陈氏笑道。又让南安侯府女眷与袁氏见礼,定国公府的人也与陈氏见了礼。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一行人又坐着小轿开始上山。
安山位于京都城郊,是京都附近唯一的山。山上奇花异草,树木林立,空气怡人,正是夏季避暑的好去处。坐在小轿里,看着树根处随风而动的花草,一阵阵清香袭来,让人心旷神怡。抬头透过交叉的树梢,能看见白云浮动,一只小鸟划空而过。听着远处流水潺潺,虫鸟低鸣,不由地想起那句“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1]。
安国寺在安山之上,建于前朝末年,经过战火的摧残,本已有些破败。太|祖下令修葺,再加上历代皇帝的翻修,极是壮观。
上得山顶,小轿停下。一行人下了小轿,一座宏伟的寺庙映入眼帘。寺院掩映在绿树从中,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晨光初露,整个寺庙映在透过树枝射下的柔和光线下,更添一分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