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颜帝歌第93章 先卒
“十三,你又输了,今日就到这里吧,下棋贵在心境,你这陪我下了三盘,都是心不在焉,必是赢不了我的。”昭奕收起起棋盘中的棋子,一脸笑意地瞧着昭渊,不忘打趣他:“你的棋艺我又不是不知,全神贯注恐怕也顶多赢我十之一二,更别说你现在满脸的心事了。”
昭奕有伤在身,半躺在床榻上,却丝毫没有一个病人该有的颓废之态,倒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相较之下,昭渊虽然安然无恙,却似是心事重重,他年纪不大,又是直性子,最是藏不住心事,故而昭奕才有此一说。
他被兄长点破,也不似平日那般顶嘴,叹了口气,说道:“九哥,我是心疼你,再者心里确实有事,又怕说出来让你糟心,不利于病体,这才过来陪你下棋的。”
昭奕笑道:“也不知是我陪你下棋,还是你陪我下棋了,你我兄弟,有什么事情大可直说,况且哥哥我的身子骨,还不至于就听不得一点儿事情了,你满脸写着心事,又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看得我糟心才对。”
昭渊挠了挠头,说道:“九哥,你该是听说了,我舅父现在全权负责秋祭一事的调查,本来我是不该跑来跟你说的,可是我心中实在疑惑,唉,又忍不住想与你说上一说。”
昭渊的母妃乃是乌氏一族的小女儿,亦是乌子期的亲妹,故而他按着辈份,该问乌子期叫一声舅父。
昭奕收敛笑意,问道:“秋祭的事,你难道知道些什么吗?”
昭渊想起那张巧笑嫣兮的小脸,心头一团乱麻,昨夜他思前想后,总觉得那个婢子的出现有些蹊跷,若说她是一般的宫女,连从树上下去都难上加难,那她又是如何攀爬上去的呢,再者他今天上午专门派人去问了清芷宫的人,根本就没有一个叫做景千的婢女,事情至此,已是诡异至极,他不愿妄加揣测,又去查看了煜盛宫登记在册的婢女名册,依然没有这个名字。
除非这个婢子是因为害怕被问责,向他报了假名,如果不是,那这个凭空出现在千秋园后的陌生女子又是谁呢。
他心头忽然想到了些什么,问道:“九哥,按着惯例,这样的大案一般是交由帝都府尹来查的,这次父皇却交给了我舅父,是不是……”
昭奕皱起眉头,沉声道:“你能想到这一层,说明你的确长大了,心思也比以前长远了。你想的不错,我估摸着父皇是为了要褚氏避嫌才下这样一道旨意,不过避嫌归避嫌,现下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永亲王和这件事有关。”
一句永亲王,立显亲疏远近。
昭渊低声道:“嗯,我听说二哥昨晚在父皇的殿外跪了一夜,不过我总觉得,二哥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唉。”
昭奕察觉出他语气中的异常,问道:“你既如此认定,又何必多想。”
“可是那天,我在千秋园后面遇到一个形迹可疑的宫女,我这两天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妥,这才过来和九哥商量,若是我缄口不言,怕是让舅父错漏了什么线索,若是告知了他,又对二哥……我实在不愿多生事端。”
昭奕看着昭渊的嘴巴一张一合,字字句句都让他心潮澎湃,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个机会,怎么能,如何能听之放任,他瞳孔一缩,脑海中晃过之前那颗蜡丸,那张小小的字条,却成了他最好的一步棋,究竟是谁,在暗处相助与他,又或者,这个隐在暗处的影子,也恰好需要这一步好棋。他的后背隐隐作痛,却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一只捕蝉的螳螂,谁是黄雀,尤未可知,他的脊背升起彻骨的寒意。
这寒意不是来自于这复杂的局势,而在于,这个暗处的人深深的知道,他绝对无法放掉这个大好的机会,必定一步步的按着这人设计好的棋局走下去。
他无声冷笑,管他什么魑魅魍魉,天底下哪有什么永远的助力,只要目的一致,被人小小的利用,又有何妨,况且,他总有一天会把这个影子纠出在光天化日之下,他昭奕,决不会做他人的扯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