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颜帝歌第34章 敲山震虎
氏族之间盘根错节，党争伐异，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昭皇年事已高，太子之位又空悬已久，这也是朝堂上暗流不断的根源。沐氏在军政方面的掌控力虽不如从前，但昭皇宠信乌氏分军权以制衡沐氏，也不过是近几年的事情，沐氏树大根深，决不可小窥。
然而沐篪一向对党争持中立之态，这也是沐洵对众位皇子态度冷淡如一的原因，可是越是这样，昭皇的怀疑就越深，再加上各大氏族看不清沐氏的动向，暗地里所使的招数也就越发张狂，看来，最先按捺不住的，就是褚氏了。
褚氏一族虽有女眷在宫为妃，却苦无所出，褚怀忠老奸巨猾，一面多方安排小女儿入宫，一面又与出身低微的二皇子昭辉走的极近，更是恬不知耻的让仅长昭辉十岁的元妃收其为养子，做足了准备，可是这样也就树敌其他实力丰厚的皇子们，可谓步履薄冰，想来是忌惮沐氏，才出此计策，妄图将沐氏葬送在昭皇的多疑之下，这样一来，无论沐氏是否加入党争，都不再是褚氏的绊脚石了。
计是好计，可未免小瞧了沐氏的警醒。
沐洵多少体会到了父亲的苦心，叔太爷这些年做下这么多糊涂事，即便是陛下拿着万民书苛责，父亲也甚少在朝堂上‘大义灭亲’，他还曾因为这件事和父亲大吵一架，殊不知，叔太爷的荒唐和恶行才能让皇上更加放心沐氏，叔太爷是旧氏族的烙印，是沐氏与民意间隔着的一团血污，更是帝王想要看到的沐氏的样子，他想要的，是一头对他毫无威胁并与他一同腐朽老去的狮子……
沐洵看向跪在地上的妇人，再次发问：“你还要喊冤吗？”
陆氏平静的抬起头来，看向坐在上位的年轻人，面目早已不是刚才那个唯唯诺诺的罪妇，她阴恻恻的笑道：“好一个沐氏少主，是我低估了你……”
“住手！”
“拿下她！”
再快的手段也比不了齿间的□□，明英和盛庸虽早有预料，可还是慢了一步，妇人的身子迅速软了下去，暴露在外的肌肤仿佛瞬间失去了生机，灰败枯槁，萎缩成一团皱巴巴的皮肉，附在筋骨之上，可怖之极。
“啊！”遐心疾呼出声，心中又惊又怕，惊的是这妇人竟是潜藏在府中数年之久的耳目，而她竟还与虎谋皮，差点将自己搭了进去，怕的是，她死的如此决绝，死相之惨，令她肝胆俱裂，这极大的情绪波动之下，她双腿一软，已然昏厥了过去。
在场众人除了明英，都露出骇然的神情，嬷嬷和婢子更是吓的脸孔惨白，呼吸急促。
明英见状，只好迅速用毯子将这丑陋的尸身裹了，以免惊扰女眷。
盛庸毕竟是府中的老人，跟随沐篪也经历过诸多风浪，故而还可保持平静，将厅内的众人遣散。
“少爷，明英办事不力，这妇人潜藏数年都未察觉，还请重罚！”
沐洵摇了摇头：“我也大意了，我只当她是一枚小小的棋子，便是暴露了身份，也不会如此决绝，没想到，她竟是死间。你不必自责，她入府这么多年，连父亲都是近些年才察觉有异的，不能怪你。”
明英沉声道：“那这件事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沐洵冷笑道：“还用查吗？褚氏的手已经伸到了沐氏的宅院，褚怀忠不愧是老奸巨猾，懂得借力打力，从内部入手往往比外面要容易的多，现下叔太爷已殁，元老会没有了我们的席位，最让褚氏忌惮的，便是父亲一向不明朗的党派立场，他无外乎想利用这次昭奕赠与我的那个乐女，做些文章，试探一下沐氏和九皇子的关系。”
盛庸说道：“少爷，那这件事要如何处置？”
沐洵低头，看着墙角那盏忽明忽暗的灯烛，说道：“不用处置，我这么做，只是想敲山震虎，看一看褚氏的反应，而且保不准这府内还会有其他的‘鬼’，不逼一逼，怎么能让它从暗处走出来呢……盛伯，这次的事，我事先没有和你商量，只是怕你操劳过度……”
“盛庸明白，少主子自当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便可，老奴的确年事已高，很多事情力不从心，是老奴要向少主子请罪才是。”
沐洵反手握住盛庸的手，恳切道：“盛伯这几日为了叔太爷的丧事，已经心力交瘁，有些事情，您吩咐府里的下人去做便是，不必事事躬亲，这偌大的沐府，少了盛伯，沐洵便少了肱股，您要保重身子，父亲还等着班师回朝和您共话家常呢。”
盛庸心头热涌，重重的点了点头：“少主子放心，老奴还硬朗呢。”
“嗯，这件事先不要声张，我总觉得，这府中还有些不干不净的尾巴没有露出来，开了这个头，坐不住的恐怕是那些藏在暗处的脏东西，我们不用动作，只需要坐等着心急的人先与外头联系，这样，才最省心省力。”
“少主说的是。”
话已至此，明英却仍愁眉不展，似有什么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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