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颜帝歌第17章 东昭国宴 一
沐篪身为朝堂一品武侯,掌管虎豹骑调度,他的府邸自然也是守卫森严,若要混进去谈何容易。
芷容的蛊毒虽被压制,可如果不能服下血薇花彻底拔出,一个月以后必定危在旦夕。
无忧想起白玛山上那些好不容易采得的血薇花,不禁怒从中来,若不是那个人,她何必费这样一番功夫。
事已至此,她也只好打起沐家血薇花的主意,而十分不巧的是,邵宅就与沐氏族老沐鹤年的府邸只隔了一条街,她虽不了解主宅的情况,可是这位沐老爷子的恶名她可是早有耳闻。
六十有余,却嗜好娈童,这样的丑闻在昭国的贵族阶级并不算什么新鲜事,可是偏偏这位老爷子对奴隶崽子并不感兴趣,偏爱贵族后裔,那么举国上下,也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满足他的变态需求——兽奴苑。
这里关押的多数是一些获罪宗族的子弟,被贬为奴,等待着被发往各府第为奴为婢。
肮脏杂乱的草垛后传来阵阵微弱的呜咽声和男人畅快的□□声,片刻之后,声音陡然而止。
昏暗的月色透过厚重的云层投射下来,惨白的月光照在草垛前不大推车上。夜风凛寒,无忧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眉头微皱,眯起眼睛朝着前方看去。
忽然,冷风陡然大了起来,夹杂着玉荆淡淡的甜味,唰的一声掀翻了车上的草席,单薄的草席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吧嗒一声落在了地上。黄色的草席上一片暗红,竟满满的全是干涸的血迹。
无忧朝着车上望去,顿时浑身一僵,只见那不大的推车上,层层叠叠堆满了孩子幼小的尸体,不论男女全都只裹了一块薄薄的白布,胸前和背后都印着一个大大的奴字。
刺鼻的腥臭顿时弥漫开来,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无忧身子一闪,瞬时隐进了身侧假山的暗影中,好在今晚月色黯淡,这里又草木横斜,那人虽距无忧不到一丈,却径直朝着推车而去。
“好你个……”
来人话还未说完,便被草垛后跳出的一人紧紧捂住了嘴巴,他小心的看了看四周,方才松开手掌,有些不渝的低声斥道:“你小点儿声!”
“嘿嘿,裤腰带还没提上呢,我说老张,你又上了哪个了?”说着便朝草垛后走去。
可是此时那姓张的男人却迅速挡在那人身前,眼神闪烁,支吾着说道:“刘贵,你、你可别乱说。”
来人见他神色不对,突然变了脸色,沉声说道:“你不会是把皇甫家的…”
那张彪神色一狠,说道“是又怎么样,入了奴籍,就是最下贱的畜生,反正早晚也是喂狮子的命。”
刘贵一把推开张彪,抢身到草垛后一看,顿时脸色煞白,差点气得背过气去,指着张彪说道:“你、你真是…哎呀,沐老太爷那儿刚派人来交代这皇甫灵要送到府里去的。”
刘贵瞟了一眼面色惊慌的张彪,继续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沐老太爷的脾气,现如今人都死透了,你待如何?”
张彪闻言,眼珠儿一转,连忙伏低身子,从怀里摸出一枚带血的金锁,赔笑道:“嘿嘿,老刘,你看…”
刘贵神色缓和,接过金锁,双眼一眯,怪笑两声,说道:“老张,赶紧去忙吧,我这就去把皇甫灵找出来送到老太爷府上。”
张彪头如蒜捣:“那就有劳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张彪面色一变,立刻朝着地上狠狠的唾了几口,这才退到草垛后,将那具小小的尸体拖了出来。
皇甫灵干瘦小小的尸体浑身□□着,遍布青紫,一头乌黑的长发犹如一团纠结的海藻缠绕在身上,嘴巴无力的大张着,如同一尾没有生命的鱼。下身暗黑的血顺着苍白的大腿汨汨的流出来,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男人粗糙的大手紧紧扯着孩子的头发,“噗”的一声轻响,瘦小的尸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白影,以最屈辱的姿势被摆在了最上面。
不知过了多久,车辙声渐渐远去,四周一片寂静,无忧躲在山石后面,细小的手指死死的扣进岩缝里,定定的看着地上的那一片血迹,仿佛泥塑的木偶,无法动弹。
她以为这么多年,经历生死,她早就不会因为这些丑恶而愤怒。可是当她看到这些,她还是会忍不住想要摸向腰间的枪支,一枪将男人的头颅打爆,看着他的血液和脑浆喷溅而出……
可是,她早已不是那个走在黑夜中的暗杀者,她现在,只是一个庞大帝国里,最不起眼的一棵草,一个十岁的孩子,这种无力感,令无忧懊恼又愤恨。
冷风穿园而过,带来阵阵喧闹的丝竹声,无忧缓缓的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睛暗流汹涌,看向不远处华灯锦绣的千秋园,那里,锦衣貂裘的皇亲贵胄们即将迎来一场盛大的宴会。
千秋园位于煜盛宫的西侧,背椅慈荫山,正在承光祖庙之下。这里在建成之初曾是东昭历代帝王祭天拜祖之地,不同于宫内其他园林的花团锦绣,奇景遍布,千秋园更多了一份庄严肃穆。
东昭开国先祖出身塞外,历代逐水草而居,过着游牧一般的生活,曾被大华皇室视为蛮夷。
建国之后,□□昭承乾仍保留皇城召陵之名,并在全国内广发诏令,严令禁止奢华铺张,大兴土木,就连今日的煜盛宫也是经东昭历代君王的修葺扩张才到今日如此恢弘壮大的规模。
可是唯独在千秋园内,昭承乾耗巨资修建了承光祖庙,整座庙堂以千条盘踞的玄龙为底座,朱砂涂口,利爪狰狞,以古秦玄铁外覆,东海蛟珠为目,这种珠子可聚昼间阳火,待到夜色降临之时,自会发出耀目的的白光,万千闪烁,恍若星河。
盘龙底座之上,承光祖庙巍然矗立,明黄的琉璃瓦璀璨生辉,四周青石壁刷以北齐西北黑金粉,巨大的獬豸灯盏以青铜铸造,内部中空,灌满深海鲸油,自东昭元年至今八百余年从未熄灭。
庙内供奉着昭氏历代先祖的金字牌位,自庙下而上足有千层玉阶。远远望去整座承光祖庙仿若悬在星河之上的一座通天巨塔,威严之势震天憾地。
而此刻就在承光祖庙前的千秋园内,金丝皇帐帘幕大开,两侧如长龙般的流水宴席间人人匍匐于地。灯盏内烛火哔剥作响,整个广场安静得落针可闻。
哗哗的甲胄声自帐中传来,整齐划一,恍若一人。为首一双鹿皮皓靴无声的踏在松软的雪狼毯上,步履沉稳,缓缓而行。明黄的靴边绣以青蓝祥云,腾龙吐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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