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妖剑谈(2/2)

作者:鹦鹉咬舌

食仙主第338章 妖剑谈

“比之你呢?”

“稍稍差一些——怎么了,裴哥哥?”

裴液点点头,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我觉得张景弼用不出这一剑,但我也找不到他被影响的地方——就从这一合来看,他当时也确实是想这样出剑的,只是他不该真的能用出来。”

孔兰庭怔怔地看着他,脸色忽然有些白。

“怎么了?”

少年的声音变得有些微哑:“裴哥哥你说这一剑不是张师兄自己用出来的?”

“怎么了?”

“有、有没有可能是他的剑呢?”

“什么?”

孔兰庭犹豫着:“我觉得,张师兄会不会是摸到‘活剑’了?”

裴液凝住了眉毛:“你说什么?”

孔兰庭本来是一脸怔然的,但被少年这样凝重地一看,又仿佛脱离出来回到了现实:“啊,就是,一個故事啦据说崆峒山中,藏着一些活着的妖剑,它们掌握着崆峒的剑法,游荡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如果,如果要是不好好练剑的话就会被掌握对应剑法的妖剑找上来打不过它们的话”

孔兰庭越说声音越低,渐渐也感觉到自己犯傻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就会怎么样?”

“不知道。”孔兰庭有些赧然。

裴液立刻明白这是一个“教育故事”的必要因素——未知的恐惧才足够持久。

“这是谁讲给你的?”裴液不想放弃任何一条线索。

“讲剑教习。”孔兰庭道,“不过肯定不是他编的啦,很多人小时候都听过的。”

裴液还是没有放弃:“那伱被活剑找上过吗?”

孔兰庭立刻有些惊讶的委屈:“我每天都有努力练剑的啊。”

“”

——

裴液来到执法堂前,天色已经趋暗了。

通明的火烛早早燃了起来,裴液提剑直进,拉长的影子接连攀过院墙、庭树、屋檐而后消没下去。

沉闷回响的脚步开始响起来,这是一段往地下去的甬道。

但并非深入地牢之中,因为这里是山峰,穿过此道之后,面前豁然开朗,出口是开在崖壁之上,外面一片暗沉云雾,其中许多互不相连的石柱破雾而出,只以铁锁和崖壁相连。

可以想象当把犯人送上去后,这道锁链也会断开。

“弟子在这上面,可以静心悔过。”赵成开了个不太好笑的玩笑,自己笑了下,“这案子在甲九柱。”

裴液顺着他的指引来到了一座颇为宽广的峰柱上,这里雕凿出一片宽广的石窟,火烛在里面闪烁。

赵成带着他入窟来到尽头,一座倚峰而成的石牢出现在面前。

裴液一看就看见其中怔然倚坐的少年,他四肢已被扣上了不知名的法器,每一个动作都显得艰难。

“裴少侠随意问讯就好。”赵成交代一句,转头道,“张景弼!切记,若有任何不尽不实之处,罪加一等!”

其实根本不用他恐吓,少年早已唇面一色,如同一只雨中冷瑟的鹌鹑,看不出任何会负隅顽抗的可能。

于一位生长于娘亲溺爱的少年而言,这确实是他从未接触过的门派残酷的另一面。

裴液安静地看着他,轻声道:“不用害怕,只要说实话就好——你没想害晏采岳对吗?”

“我,我是想打败他的。”张景弼有些无措,低声有些啜泣,,“是,是我的错”

裴液忍不住笑了一下:“你想打伤他吗?”

“我,我没想那么多”

裴液问的更清楚了些:“看着我,在那一刻,你是想斩断他的手臂,刺破他的丹田,让他从此成为一个废人吗?”

张景弼脸一下白了:“没!我没那么想。”

裴液点点头:“我想也是。”

“”

“有些剑,是需要强烈的欲望支撑的。”裴液低声道,“那么第二个问题,你是怎么用出的那一剑的?”

“哪,哪一剑?”

“《三楼剑》,一剑击破了晏采岳的【贯日】,还贯入了他的丹田之中。”

“我就是那一瞬间想到了他的弱点”张景弼又羞愧地低下了头,“我很想赢这一场,我偷偷查过他,知道他在这里有缺陷,然后我就刺了过去”

“就这样?”

“就这样。”张景弼低声,“我也不知道怎么就”

“你有没有感觉到,有其他的力量干预你这一剑,或者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张景弼怔怔:“没,我就是感觉这一剑很顺畅,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刺不出来的。”

裴液沉默一会儿,轻轻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来望着峰外的暗雾。

纵然他的直觉一直在否认,但一切看得见迹象都在表明,确实是张景弼在灵光之中刺出了这一剑。

裴液当然绝不愿相信这样的巧合,此时此刻发生在晏采岳身上的意外,他相信背后一定有欢死楼的推动。他们用所有人都猜不透的手段造就了这件事,又打算通过它达成什么目的?

裴液低头思考着这一切,千头万绪理不出一条结果,嘴唇渐渐抿了起来。

终于他轻叹一声,灯火都暗弱了,秋夜的凉意弥漫了上来,何况此处孤峰浓雾,寂冷透过衣衫贴上了肌肤。

暂且放下这里,打算回去把【照幽】看完,也许能得到一些线索。

在离开这座孤牢时,他低垂的目光却忽然被什么一引,落在灯烛下的孤桌上。

是一柄剑,崆峒制式的、张景弼的那柄,执法堂人把他关押之后就把卸下的兵器暂且放到了这里。它迟早会被更妥当地处理的,但现在还没有。

裴液想起孔兰庭讲的那个翻版“吃不睡觉小孩的大灰狼”的故事,低眉笑了下,心想若真有这样的剑,倒是确实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他转头正要离去,却忽然僵滞在了原地。

一股寒意从心中升了起来。

他缓缓挪回目光,细细打量着这柄长剑。

作为一名剑者,裴液习惯在第一次见面时把目光扫过对方的佩剑。

很多时候,也确实只要一眼就足以看清记下。

唯独张景弼的那把他当时看了两眼,因为剑柄上很显眼地挂了一个粉红的平安扣。于一位十七岁的少年来说,母亲这样的关爱显然已令他有些窘迫,所以在上台之后,他的剑上就看不见那枚扣子了——裴液当然以为他是解下了这件累赘且令他备受奚落的东西。

但不是的。

在这柄仍然沾血的剑上,不止那平安扣不在,而是在剑柄末端根本就没有那用以系缨的铁环!

这根本,就不是同一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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