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仙主第325章 情放
裴液倒没想到女子口中会吐出“无聊”这个词,但他确实本来也没和女子有过什么相处,一时只怔怔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安静驰马。
≈lt;divcss=≈ot;ntentadv≈ot;≈gt;渐渐日已过午,温润的秋日洒下来,明绮天忽然开口道:“你的《概论》读完了吗?”
“读完了明姑娘。”
“嗯,对天下剑道完整的形容有了认识,再建构自己的剑梯就可以有支撑了。”
“什么是‘剑梯’?”
“云琅山的说法顾名思义。”
“哦。”
女子声音清淡如水:“记得第一次教你学剑时,问你学过什么剑——如今再问你同样的问题呢?”
“《开门剑》、《扶柳剑》;《玉翡剑·风瑶篇》、《玉翡剑·黄翡翠》半篇;《崩雪》两层;《雪夜飞雁》两式没别的了,明姑娘。”
“嗯,一会儿一一演给我看。”
“嗯。”
“接下来,你要学什么剑?”
“《玉翡剑》掌门说玉翡两脉在顶端的交点是一门名为《飞羽仙》的意剑,我大概摸到些刚开始的门路。”裴液怔了一会儿,“后面的路勉强可以看清,接下来若在学剑上用功,应该就以它为先了。”
“嗯。”女子轻轻点头,“一会儿歇息时我们就先梳理它。”
“还有,刚刚李缥青递给我一门剑经。”裴液拿出这本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幽光深蕴的书册,女子偏头瞧去,见五个古字留在上面——幽幽地中仙。
“这是门残缺的意剑,缥说山门暂时没人能学,担心誊抄后失了意蕴,让我先拿去学。”裴液低头看了两眼,“这个我也尽量早些学会不过它是缺的。”
明绮天偏头多看了两眼:“过会儿可以给我瞧瞧吗?”
“啊当然行。然后,《雪夜飞雁》我暂时看不见第三式,应该是不行了。”
“说说呢。”
“很干净。”裴液沉默了许久,才看着天空低声道,“明透、宁静、辽阔像是携着孤梦涉过一层薄冰,下面是冰冷剔透的静水,我也是细锐的冰玉雕成,皮肤毛发骨血,没有任何遮挡和影蔽,一切都通透在这个世界之中。”
“很美的剑意。”
“是的。”裴液第一次露出个微微的笑,“但我看不见进去的路。”
女子偏过头轻轻看了他一眼。
是的,少年现在几乎是它的反面,沉重、阴翳、暴动、窒息其实上午她去寻李缥青,是想和少女提一下,能不能暂时不要和他提分离之事的,毕竟诏图虎视眈眈。但到了发现已经结束,便没再出口。
何况本也是治标不治本之举,如今两人之间能有一个心境走通,倒也好过互相牵绊。
“还有《崩雪》。”裴液继续低声道,“这门剑非常非常强,不过不太像门正统的剑,有时间我也会学一下就是这些了。”
“那你最喜欢学哪门呢?”
“最喜欢?”
“是的。我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你不是捧着那式刚刚学会的【云天遮目失羽】痴迷不已吗?夜半从躺椅上起来,爱不释手地演练。”
裴液想起了那第一次会面,低头勉强一笑:“明姑娘见笑了。”
“没有见笑啊。”女子轻柔看着他,“倒是如今,怎么成了‘能学’、‘急着学’、‘学来有用’了?”
“”
“你喜欢哪个,我们就以之建立起你的剑梯。”女子声音平和地回过头去,“当然,你若一定冲着‘最有用’去,那也无妨。”
“我喜欢”裴液一时怔然,确实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是一个有些陌生的问题了,“我我再想想,明姑娘。”
明绮天点点头:“不急,你自己天赋很好,这一个月来也已展露无遗,我指点你剑道,不过是‘授法’与‘指路’。其他的,你这时学什么剑,我一概帮你看着,令你学得更快些便是了。”
“嗯。”裴液有些神思不属地应了一声。
安静的奔驰,直到天色开始转暗,日头有些偏西。
他们出了林径,过了许多起伏和蜿蜒,回头已看不见博望城的影子。也就是在这种出林后的平阔中,远方一座雾隐深翠的山影出现在了视野中。
立在天际之下,隐在昏色之后,随着行客的驰马一动不动地伫立着。
它很高大也很深邃,但山石峻峰偏少,翠色很浓,因而没什么崇峻之感,而是深幽苍渺,外蒙一层薄雾,更添仙意。
裴液怔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它是什么。
传说衣岚山雾像绸带一样终年笼罩,传说那里曾经生存着羽人一样的隐士,传说里面的翠鸟轻灵自由,羽毛美得宛如天工裴液安静地看着它,忽然莫名想起,他其实还从来没有进入过这座雾蒙蒙的山。
再往前走一段,天黑之前,应能接近相州了。
————
博望城中,观柳楼上,剩余四人也结束了饮谈。
随着少年的离开,张君雪将要回到徐谷,李缥青也要回衣岚山将老人安置,杨颜拿到武比的赏银,也准备购置行头。
四人再次举杯别过,张鼎运合上扇子当先离开,张君雪也下楼离去,李缥青则依然端着酒瓶倚在台上,没有动弹的意思。
杨颜有些犹豫地站起身来,看着少女。
李缥青转过头:“怎么了?”
“多谢你那日楼中救我,一直没机会报答,我以后会记在心里的。”杨颜再次举杯一敬。
“举手之劳,这么客气。”李缥青一笑,举瓶回饮了一口,“都是朋友。”
“”杨颜又有些犹豫,“那,我问个事儿啊。”
“什么?”
“那个就是”杨颜有些好奇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昨天早上见你和裴液在门口我早就发现你喜欢他现在你们两个”
“是不是在一起了?”
“”
“嗯?”
李缥青忽然就笑了出来,乐不可支:“嗯嗯,你发现得很早裴液跟我说过”
“那是不是嘛?!”
“没。”少女嘴角敛了起来,低声笑道。
她端着白瓷酒瓶偏头看向渐暗的湖面,晚风把轻柔的发丝拂过颊面。
下面的戏班已咿呀了一天,如今终于又一轮唱词到了尾声。
“聚是缘应偿散是情应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