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记事第32章 坍塌
“反正是你请客,为什么不同意。”
“痛快!兄弟们跟哥哥走!”
然后,裴璿和徐世修就被裴珣带到了盛华最大的风月场所——水之湄。
待到了水之湄的门口,入目皆是衣着清凉的妖娆女子挥着小手绢迎来送往。徐世修吓得连连后退,“我不去!我不去!我还要娶媳妇呢,你怎么可以带我到这种地方去!”
裴璿也忙背过身去,“你不是说去喝酒吗,怎么喝到青楼来了?你是怕父…父亲打不死你!”
“只是喝点小酒听听小曲而已,咱爹会理解的。而且呀,”裴珣凑到裴璿耳边神秘兮兮地道,“这水之湄的鸨姐儿叫洛娘,可是爹年轻时候的相好!”
裴璿舌挢不下,吞了下口水,结巴着道:“你……你说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裴璿偷瞄一眼倚在门口的尤物们,心有动摇,谨慎问道:“真的就只喝酒听曲儿?”
“真的就只喝酒听曲儿。”裴珣急得几乎要起誓了,裴璿又犹豫一会儿才答应,“那好。我,我就跟你进去看看。”
裴珣抹了把额头的汗,回过头去开始谆谆说服徐世修,“表弟,你看阿璿都答应了,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不行,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进的!”徐世修刚听闻薛家已初步同意自己与阿晏的婚事,虽然还没彻底说定但也八九不离十了,要是这事儿传进薛家,传到阿晏耳朵里,他等了七年的小青梅非得废了自己不可。徐世修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得,“我马上就要定亲了,要是传到我未婚妻那里我的清白可就没了!”
“你一个大男人要什么清白。走吧,哥哥还能害你不成!”裴珣不再和他周旋,扯着徐世修的袖子往楼里拖。徐世修拼命挣扎,嘴上还嚷嚷着,“你放开我!我不去!我要回家!”
二人一个费力往里拉人,一个抵死不从,看在来往的客人眼中熟悉而诡异,再加上二人似是而非的话,就有人小声嘀咕:“这水之湄什么时候也做起小倌儿的生意来了?”
三人耳朵灵敏,听到此话几乎崩溃。裴璿羞得以袖掩面,恶狠狠地道:“到底进不进去,站在这里是嫌不够丢人!”
“去,都到门口了当然得去。”裴珣猛一使力,把徐世修拖了进去。
进了楼中,一股夹杂着胭脂香与酒香的热气扑面而来,紧接着有几个姑娘如藤蔓缠绕在三人身上,哧哧笑道:“几位爷来了,可教奴家好等!”
裴珣对此驾轻就熟,一手搂了一个姑娘,调笑道:“那还不好酒好菜伺候着,伺候好了爷有大赏!”
一红衣女子忙道:“是是是,奴家这就去吩咐酒水,几位爷楼上坐。”
相比裴珣的练达,薛徐二人就拘谨的多,几乎是被姑娘们挟持着进了厢房。许是知道三人身家不凡,只须臾酒菜就上齐整,唱曲儿的姑娘也和弦而歌。三人中,裴珣整日混迹于此早就和姑娘们打得一片火热,裴璿只矜持了片刻也就放开了,唯徐世修一人如坐针毡,对身边姑娘如洪水猛兽办避之不及。
忍耐片刻,徐世修终于坐不住了,乍然起身道:“你们先玩,我还是先回去了。”也不等二人应话,开了门就落荒而逃。
这水之湄是座环形的二层小楼,徐世修沿着记忆中的路出了一楼大门,入眼却不是大街而是后院。徐世修拍了拍脑袋,暗道自己糊涂掉了向,正欲转身另寻出路,就望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与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前后走在回廊上。
大哥怎么会在这里!前面那人似乎是……孟止?他不是早就离京了!眼见二人就要走出视线,徐世修压下心中疑虑,悄悄跟过去。
徐世儒十分谨慎,徐世修不敢跟太紧怕被发现,远远借着回廊的柱子藏身,就这样一路安然跟着,最后看着他们进到一间昏暗的小屋。屋外比屋内亮堂,徐世修怕自己的影子映在窗户上会被他们发现,只半蹲在门口把耳朵贴在门扇上,窃听屋里的谈话。
是时,徐世儒道:“今日来见孟神医,是想向神医求一种长生不老的丹药。”
孟止呵呵笑了两声,“老夫所擅长的不过制毒杀人,这长生不老丹徐大公子还是去道观求比较稳妥。”
徐世儒道:“道观里求得可比不得神医的丹药效果好。”
孟止道:“你想要什么效果?”
徐世儒道:“比‘相思散’性烈,比‘见血封喉’性温。吊着一条命,不得生,不得死,期年得休。神医可能配出来?”
相思散,中毒者最先没有感觉,随着毒性渐现,会乏力晕厥整日缠绵病榻,故得名相思,是先太子最先中的毒。见血封喉毒性强烈,服毒者登时即死,是致死先太子之毒。
大哥这是要做什么?徐世修愈发好奇。
孟止又道:“可以是可以,但一时半会儿恐怕不行。这种毒不比“相思散”和“见血封喉”有直接的配方,我需要时间重新配药。“
徐世儒道:“神医的毒术我向来是信得过的。“
孟止有那两种□□的配方!大哥很信赖孟止的毒术!是表哥把孟止找到并举荐给皇上!意识到这三点徐世修脑海中有了一个不好的联想,就在此刻,他被人从后面一把捂住口鼻,一路拖进了幽静的花园里。
裴珣四下环顾,见左右无人才松开钳制徐世修的手,脱力的徐世修扶着一棵树喘了几口气,猛然扑倒裴珣,掐着他的脖子质问道:“你跟我说实话,先太子是怎么死的?”
“你个疯子!快放开我!”裴珣抓住脖间的手想扒开,却是徒劳。
“你快告诉我!”
“裴…裴琅下毒…咳咳,你,你轻点儿!”裴珣吸入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脸色憋得发紫。
“你胡说!分明是……分明是……”徐世修悲愤交加,半晌也不敢将那个猜测说出来。
裴珣趁徐世修神思恍惚,一脚把人蹬开,大量的空气再次吸入肺中,这令他有种死而复生的感觉。他眸色渐冷,抓住徐世修的前襟提起来,重拳出击砸向其肚子,直到把人砸吐血才丢到草坪上,哼道:“臭小子,还敢跟我拿架子!”
徐世修再吐出一口血,双手死死拽住裴珣的衣袍下摆,眼眶微红,“表哥,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们?是不是!”
裴珣踢开徐世修的手,冷笑一声,“什么是不是的,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听表哥的话,回去睡觉,明早该干嘛干嘛去。大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你别跟着瞎掺和。”
徐世修吼他,“你们到底瞒着我多少事!”
裴珣蹲下来,慢条斯理地拍着徐世修的脸,虽是在笑却让人感到彻骨之寒。这样阴鸷的表哥徐世修从来没见过。表哥的嘴一张一合,一句极轻的话就飘入耳中。
他说:“傻弟弟,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