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土与归途第六章、蝴蝶与狐狸
变故发生在一个宁静的黄昏。与繁华的街市不同,巷子没什么人,炊烟淡薄,深锁的寂寞如铜镜中的倒影。
城墙上,旌旗飞扬,黑色的浓烟在天边滚滚飘过,如海潮般踏过流云,翻涌而来。
夜幕低垂,归家的路上,人潮低迷,暗影湮没了树叶的绿意,狐狸们的尾巴在四处招摇,遮蔽住整片天空。
火焰不知从何处烧起,人们还没来得及清晰地感受这一阵阵迎面刮来的冷风,狐狸们便已经钻入到他们的七窍之中,张开獠牙,一口咬碎那颗搏动的心脏。
心脏被夺走了之后,狐狸的妖火便会趁虚而入,转眼间席卷被害人的体内,可怕的高温毁灭一切,残忍地将侵占的这具无用躯壳焚烧成一小堆白色的灰烬。
从那一个晚上起,人们纷纷谈狐色变,求神拜佛,祈祷神仙保佑,佛祖下凡,早早把这些该死的狐狸打发走。
除此之外,没有人可以提出任何具有建设性的意义,看见镇守在内城区的修士没有出手,他们就知道这次是遇到了真正的大妖了。
就像哥哥所说的那样。
鸡吃谷,人吃鸡,妖怪再跑过来吃人,道理就是这样一个道理。
内城区的围墙上挂满了人,据说都是一些有罪的人。
反正日后都是要面临处决的,于是高官们在商讨一轮后决定,干脆就把他们的行刑日期提前,用他们作为饲料,喂饱狐狸,尽可能地减低狐狸进入内城区的概率。
至于外城区的人们应该如何,他们倒是没有什么明确的指示,就是监管流动人口的力度严厉了许多,隔三岔五就会看到身穿官服的差人们大喊大叫地游走在大街小巷,倍为威风地挥舞着手中象征着权力的木棍。
一些没有工作,没有姓名,没有证件的三无流民,是他们的目标,他们看见一个就逮一个,遇到一窝就逮一窝。
在处理这些流民的时候,他们收起了往常贪污受贿的嘴脸,仿佛变脸一般地切换成冷面无私的一面,无论流民们怎么哭求,怎么上缴银钱,企图收买他们也没有用,他们是钱财如粪土,不会有丝毫的动容。
如果有想要逃跑的人,他们就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逃跑者的腿打断。
如果逃跑者是一大家人,其中是有女儿的话,他们会把那这些女儿带去另外一个地方,砰地一声把房门关上,顺势也把人性给关上了。
密室里的哀嚎和呻吟,远远压不下邪恶、放荡的狂笑声。
过了没几天,被逮捕的流民们就会出现在内城区高耸的城墙上,戴上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像是蚕茧一样吊挂在最高处。
基本上以男人为主。
而他们的女儿或者婆娘,要不就是永久地长眠在密室里,要不就是经过一系列的调教以后,送到内城区去,充当大人物们的玩物了。
晚上一到,阴风沉沉,命运与死亡在黑暗中交替,月光残酷,狐狸追随着绝望而来,焚尽所有的伤悲。
结局无声地落地,无声地生根,最后变作铁一样的事实。
天光破晓,旭日的光线射穿云层,如金线般拉伸出来,早起的人们再次抬头望去,内城区的城墙上,竟已空无一人。
有时候,孩子们会问大人,那些像蚕茧一样的人都去哪里了?
大人们也只是会说,他们大概是变成蝴蝶,在梦里偷偷飞走了吧,庄周梦蝶听到过么,有人想要在梦里看到蝴蝶,所以
他们就变成了蝴蝶。
“那他们是好人么?”小孩问。
大人们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人为什么会变成蝴蝶,蝴蝶为什么要飞走”小孩子们本来还是继续问,可从大人们复杂的神情中,他们知道了这会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索性就不问了。
一些本地人在暗中发笑,因为被逮住的流民全是外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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