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 御前会议(1)(2/2)

作者:要离刺荆轲

我在现代留过学第六百一十二章 御前会议(1)

“然而,其却上报朝廷,为诸将请功……”

“老臣以为不妥。”

赵煦微笑着,道:“相公且先坐下来说话。”

吕惠卿的河东路,自八月庚戌(25),从葭芦寨、吴堡以及府州誓师出征,兵分两路。

一路由吕惠卿亲领,过黄河向西,经宁西峰,直趋明堂川,欲寻西夏左厢主力会战。

另一路,则由知府州折可行等统帅,出府州、麟州,过宁星,直取窟野河。

两路大军,浩浩荡荡,一路大张旗鼓。

然而,西夏的左厢监军,似乎换了人。

而且,是一个用兵老辣的老将。

暂时还不知道其名字,但其用兵无比谨慎,在得知河东宋军大举出兵后,立刻收缩。

其基本放弃了宁西峰以东的所有寨堡、土地,将兵力收缩到以明堂川为核心的横山地区。

这就是要诱敌深入,拉长宋军的补给线,然后利用西夏的骑兵优势,反复打击宋军后勤,甚至再来一次类似好水川一样的围歼。

所以,吕惠卿在扫荡到宁西峰一带,也没有发现西夏军队的痕迹后,就果断率部后撤并向北渡过窟野河,与从府州出来的折可行会师,然后缓缓后撤,退回窟野河的东岸。

到九月戊辰,行动结束。

根据吕惠卿的实封状报告:前后凡六日,率军过两百里,毁贼寨堡十余,有二十余大小羌部归义,获丁壮妇孺三千,牛羊牲畜数千。

而吕惠卿本人,并没有宣布战争结束。

而是依旧命军队在窟野河、葭芦寨、吴堡等地待机。

用他的话说,就是牵制西贼左厢,择机再战。

吕惠卿此番出战,有没有问题?

从军事角度上来说,当然没有问题。

甚至,值得称赞、褒扬!

也符合吕惠卿这个人用兵的手法——自其出外以来,他在军事上,就一直是秉持着消耗西贼的战略思想。

他压根不在乎斩获,只在乎在消耗中,能够耗掉党项人多少财富。

尤其是在河东的这几年,他年年准时出兵扰耕。

其战略思想就是,用大宋的钱帛来和党项人对烧。

看看谁的钱多、粮多。

在战略上来说,这当然没有问题。

可军事,从来就不仅仅是单纯的军事问题。

军事、政治,自古就不分家!

吕惠卿大举出兵,却一无所得,只烧了西贼十几个寨子,拐了三千多号羌人就退回了葭芦寨。

他的敌人,能放过他?

于是,其军报一入朝,御史台就,在送到两宫面前的时候,两宫就会借题发挥,趁机撸掉吕惠卿的河东经略安抚使一职,随便找个地方,将他打发了。

即使如此,赵煦也知道,其实两宫是不大相信他的解释的。

两宫纯粹是因为他才对吕惠卿高抬贵手。

没办法!

不懂战争的人,是很难理解战争的。

在普罗大众眼中,吕惠卿此战,就是劳师动众靡费钱粮,一无所得。

你说什么消耗了西贼多少,牵制了西贼多少兵力?

你又没有证据!

普罗大众,更多的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观判断。

故而,赵煦这边的舆论压力真的有点大。

没办法!

大宋王朝,虽然和汉唐一样,也是一个中央集权的君主独断王朝。

可大宋又和汉唐不同。

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国策下,皇帝个人自身的权力是受限的。

皇帝固然可以一意孤行。

但士大夫们,也可以摆烂对抗。

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富弼做得,司马光做得,王安石做得。

凭什么别人就做不得?

所以啊,想要士大夫们合作,皇帝就得让渡权力,就得妥协,就得做出一个虚心纳谏的态度,就得让士大夫们的意见得到充分尊重。

为此,哪怕别人的吐沫星子,都喷到脸上来了。

该忍还是得忍!

这是大宋王朝的体制所决定的。

是太祖、太宗立国以来,百十年来形成的政治生态所决定的。

所以,赵煦很清楚,他必须给出一个结束。

不能简单的将所有弹章都留中就打发掉人。

别人也不是傻子!

特别是御史台的乌鸦们!

是!

乌鸦们确实是皇帝豢养的鹰犬,专门给皇帝咬人和监视人的。

但,乌鸦们不是npc,自己也是有追求的。

除了像邓绾、蔡确这样,早就打定了主意,只想进步的御史。

从范仲淹开始,御史台的乌鸦们,就敢于和皇帝不合理的诏令、政策、决定做斗争。

罢官?贬黜?

无所谓!

对其中的一些理想主义者,这甚至可能会让他们产生一种殉道的牺牲精神。

典型的例子就是傅尧俞。

为天下而贬官,甘之如饴,为万民上表而罢黜,死得其所!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大宋养士百五十年,只在今朝!

现在傅尧俞就坐镇御史台,这位铁面无私的中司,当年就以坚持立场,毫不动摇而闻名天下。

想要他在原则性的地方服软?

赵煦感觉,搞不好傅尧俞一激动,就能在朝堂上吼出一句:盖天下之人,不直陛下久矣!

赵煦深深的看了一眼韩绛。

他知道的,这位左相,是在给他递梯子呢!

这是在让他这个皇帝来解释,当前的舆情。

回答朝野上下都在关心的一些问题。

特别是,那些旧党士大夫们普遍在关心的问题。

元祐新政,还能不能继续保持?

陛下您现在这样袒护吕惠卿,是打算将来亲政后,走熙、丰的老路吗?

这些问题,也是如今吕惠卿的事情,之所以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的原因。

没有人是傻子!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上次张之谏的事情,还可以解释成张之谏抗诏。

所以他该死,死的合情合理。

但这次就不一样了!

完全不一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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