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初本末第八十章 生而为人
深夜，郭家之内，郭玉凤正望着眼前的烛火失神，想象着自己不久后的命运，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在这一刻。突然，一道微风吹动烛火，门外一道人影闪过，郭玉凤回过神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的匕首，过了好一会都没有变化，郭玉凤还以为是自己太过紧张，将匕首又放回了桌上。 郭玉凤叹了一口气，摸着自己的脸，道：“为什么要长这样的一张脸呢？为什么就不能长得普通一点呢？要是舍了这张脸，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目光看向桌上的匕首，想了想，郭玉凤摇了摇头，道：“父亲将我养这么大，为了他也为了弟弟，我不能这么做，但要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真不如现在就死了，也好过以后受罪。” “要是你愿意，我现在可以带你走，离开梁城。”阴影处一道人影缓缓走出，正是关刑。 郭玉凤站起身，看着眼前之人的脸庞，恍惚中想起了什么，略带些迟疑询问道：“你是何人？” “你还记得五年前，曾有一名男孩饿晕在郭府门前，是你给了他吃的，他当时吃东西的样子十分狼狈，你还因此笑话过他，事后你还给了他一些灵石。我就是当时的那名男孩，听到你要嫁给梁昌，我特意从圣灵学院赶了回来，就是为了来带你离开这里。”关刑缓缓开口，内心有些紧张，他不害怕郭玉凤不愿意跟他离开，他还有另外一种方式补救，他害怕的是郭玉凤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出现过，那他所做的一切将没有任何意义。 “是你，我记得你，我当时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怎么？你已经成为了圣灵学院的学员了？真是不可思议，你说要带我离开这里？你觉得我凭什么会跟你走？”郭玉凤缓慢地向着关刑走来，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呼吸声缓慢重叠，近到心跳声偶尔停顿，近到空气都开始升温。 关刑不敢去看郭玉凤，脸上都是慌张之色，再没有半点面对梁家一众人等的狂傲霸气。 郭玉凤望着眼前青涩的少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又重新坐回座位，笑着道：“你既然已经成为圣灵学院的人，又何必执着于我的一饭之恩而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你走吧，我当你从未来过，你与我也从未认识，我的人生已经注定，但你还可以走得更远，不必为我停留。” 关刑摇了摇头，道：“不是的，是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救了我，我关刑不是一个知恩不报的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如果你不愿意，我就用我自己的方式阻止这次联姻。” 郭玉凤静静地看着关刑棱角分明的侧脸，淡淡道：“我救你只是因为我做不到见死不救，而且那点吃的于郭家来说不算什么，而且我也可以认真地告诉你，我不愿意跟你离开，也不希望你阻止梁郭两家的联姻。离开这里吧，去到更加广阔的世界过属于你自己的生活，至于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不，难道你真的做好了嫁给梁昌的打算，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难道你不为了自己以后打算吗？难道你想一辈子被关在梁家吗？”关刑有些气愤地看着郭玉凤的脸庞，希望她能改变自己的想法，只要她愿意，自己即便拼命也没什么。 “为了郭家跟我弟弟，我不在乎以后会怎么样，你能来，我很高兴，证明了我没有救错人，但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郭玉凤面色微冷，转头看向房门，认真道。 “如果是这样，那我回来还有什么意义？我在圣灵学院努力修行还有什么意义，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啊，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关刑背上的长剑从剑鞘之中冲出，劈向房门，霎时间房门碎成粉末，关刑踏上长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郭玉凤来到院内静静地看着关刑越飞越远，心中浮现一抹苦涩，如果她心里没有关刑的身影，又怎么可能还记得五年前的事。 郭阳听到声音立刻赶来，看到一抹剑影远去，又看到自己女儿正站在院子里，房门不知所踪，碎屑散落四周。 “玉凤，这是什么情况，这房门好好的怎么碎了？”郭阳开口询问道。 “心情不好，看房门不爽，随便劈着玩玩，谁知道质量这么差，明天换个好点的，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父亲请回吧。”郭玉凤转身回到房间，长袖向后用力一挥，满地碎屑随之起舞飞向郭阳。 郭阳赶忙躲开，心想这又是怎么了？原本想要询问一番的心思也就此打住，生怕激怒了郭玉凤，再来一次逃婚，在增派了五六名下人看守院门之后，才放心离开。 随着时间推移，万物寂静。恍惚间，天色微亮，雅乐阁外一名中年男子正在东张西望，身后还跟着几名身躯健壮的大汉，大汉们手握成拳，恶狠狠地盯着这名男子，一名大汉冷声道：“杨潭，赌场的规矩你比我清楚，今天要是拿不到钱，可别怪哥几个不讲情面。” 中年男子面露难色，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有钱，肯定有钱，我女儿在雅乐阁里，她身上能没钱吗？只要她出来，我就把钱给你们。” 大汉推了一下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大汉冷声道：“少说那些没有用的，见到钱我们自会离开，不然的话你得跟我们回赌场，到时候你的生死可就要看我们老板的心情了。” “哎哎，你放心，今天我肯定把钱给你们，就是现在太早了，这雅乐阁还没开门呢。”中年男子面色有些尴尬，指向雅乐阁紧闭着的大门。 “老子没时间跟你在这里浪费，赶紧的，上去敲门。”大汉恶狠狠地看向男子，冷声道。 闻言男子颤巍巍地站起身，向着雅乐阁的大门走去，敲了几下，没有人回应，此时雅乐阁内的众人都在睡梦中，林凡因为刚醒，想要出门弄些吃的，正好开门，看见了男子。 “小兄弟，麻烦叫一下招娣，就说她爹找她。”中年男子祈求般地看向林凡。 “招娣？我不认识，她们现在应该都在睡觉，你晚点再来吧。”林凡闻言开口道，准备关门离开雅乐阁。 杨潭见状赶忙堵住大门，苦笑道：“你让我自己进去找她，实在不行我在里面等她也可以。” 林凡害怕伤害到杨潭，所以就让他进去了，后面的大汉们也跟了进去。 林凡看着这些人，发出稚嫩的声音询问道：“你们也是来找人的吗？” 一名大汉蹲下身，笑着道：“小娃娃，我们不找人，我们就是怕这小子跑了，放心我们就算要揍他也肯定把他带出来揍，不会影响到你娘睡觉的。” 另一名大汉闻言笑出声，道：“老张，你有这闲工夫逗小孩，还不如先去买点吃的，杨潭的德行你还不知道，怎么也要拖上个半天功夫，到时候说不定老大带着我们还能看会戏。” 大汉闻言拍了下脑袋，站起身道：“你说得对，我这就去买。”随即这名大汉便向着外面跑去。 林凡有些不放心，便也跟着这几人又回到了雅乐阁。 此时如梦刚从房间内走出，她之所以起这么早其实就是为了跟着林凡，因为林凡并未说自己什么时候离开，而林凡又是她报仇的唯一希望，自然要看得紧一些。 因为雅乐阁换了主人，也不必再从事之前的营生，所以如梦并未浓妆艳抹，只将头发整理了一下，挑了一件纯白色的修身长裙便出来了，迎面正好遇上寻找招娣的杨潭。 杨潭见状赶忙行了一礼，道：“如梦姑娘，我来找招娣。” 如梦美眸中有些怒气，冷冷道：“你找招娣除了要钱也没别的事了，你应该知道这个时候雅乐阁里的人都在休息，你一个大男人就算要找自己女儿也不应该现在来，而且你早就将招娣巧云姐妹卖给了雅乐阁，所以你与她们再无关系，你三番两次地来雅乐阁纠缠，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吗？” 杨潭见如梦生气，赶忙换了一副面孔，哭着道：“如梦姑娘，是我该死，我不应该继续去赌钱，可今天那些人要是见不到钱的话，我就死定了，就算我有万般不是，我也是招娣的亲生父亲，我若有难她又怎么能见死不救，所以还望如梦姑娘通融通融，帮我叫一下招娣，拜托了。” 如梦很想直接将杨潭轰出雅乐阁，但考虑到招娣巧云与他的关系，自己也不好过分干涉，便冷声道：“你去大厅里等着，我去叫下她们，若是她们愿意见你，那就随她们，若是她们不愿意见你，那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到旁人身上，若你真的死了，我倒是可以考虑出些钱将你埋了，毕竟招娣巧云也是我雅乐阁的人，这些钱雅乐阁还出得起。” 杨潭闻言面露苦色，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道：“是，只是希望如梦姑娘多替我说些好话，我杨潭感激不尽。” 如梦看着杨潭卑躬屈膝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叹了口气道：“真不知道招娣巧云这两姐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个爹。”随即转身向着招娣的房间而去。 杨潭见状又回到大厅，领头的大汉赶忙迎上前来，笑着道：“杨潭，钱要到了？” “还没有，不过马上就有了，只是你也知道女的早上起来总要收拾一番，麻烦得很，再等等，马上就有钱了。”杨潭谄媚地看向大汉。 “行，那大爷我就再陪你等等，小娃娃，这块灵石你拿着，给我们哥几个拿些酒来。”大汉将杨潭拉到一处桌案前按着坐下，其余三名大汉也围着杨潭坐了下来，领头的大汉将一块中品灵石扔给了林凡，笑着道。 林凡伸出手接过灵石，看了看四周并未发现酒坛，随即便去到后院寻找。 此时如梦来到招娣房门处，轻轻敲了几下，再没有听到回应之后，便想着离开，刚走出几步，房门打开，巧云从里面走出，朝着外面张望一番，看见刚要离开的如梦，将门带上之后赶忙开口。 “如梦姐，这么早敲门是有什么事吗？”巧云笑着走到如梦身前。 如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向巧云，道：“你姐姐醒了吗？” “姐姐昨天晚上吃了药睡得沉，现在还没醒，如梦姐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巧云能做到的巧云都可以去做。”巧云认真地看着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