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符九遁第一百九十七章 黄泉彼岸
黄泉彼岸并不在人界，而是一处独立的结界。 这里山川地貌与人界无异，结界里有一处传送门，它能将进入者按着自己的心意送到人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黑白无常每次勾魂索命就是由此出入，这也为他们省了很多长途跋涉的时间。 楚齐安和岚汐来到传送门前，却见一人面对着传送门而盘坐着。 此人身着一袭道袍，置拂尘于腰间。 黑白无常远远就向那道人的背影拱手起礼。 楚齐安心惊道：“道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这人正是伯昏道人。 伯昏道人并没有回头，语气凝重道：“许久未见，你长进了不少。” 白无常附在楚齐安耳边问：“您认识他吗？” “嗯。”楚齐安又问了一遍：“道长怎么会在这里？” “溯一段缘。” 楚齐安低头一看，他那贴在岩石上的衣褶里竟布满了青苔。 想来他坐在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 心系苍生的伯昏道人，竟然在妖魔祸乱人界时没有出现。 楚齐安认为他一定有更重要的事情。 伯昏道人叹息道：“如果追到黄泉，却还不来，也只见青苔。”这话里透着一丝伤感，仿佛是在等一个什么人。 这里葬着一缕残魂，那是他曾欠下的情债。 上古年间，妖族以女娲为首。后因大德，列入仙班。 女娲氏有一双生姊妹名为碧凝。 伯昏道人曾历雷火天劫之时，几欲丧命。正是碧凝仙子，堕了万劫法力助他升仙。 而他自得仙道，清心寡欲，专心修行。对于碧凝仙子自是避而远之。 爱而不得，则易生怨。碧凝仙子盗来女娲法器山河社稷图窃了伯昏道人顶上三花。 她由天界降入人界，伯昏道人一路苦苦相追。 这么一来，她更是失望，伯昏道人何曾在意过她，他在意的或许只有大道。 终在这黄泉彼岸，她心灰意冷，不再辗转。 这里算的上令她满意的葬身之地。在这里她焚了身躯散了魂魄，了却了心中的煎熬。 或许有这么个悲剧，才能让他铭记自己。 她还带走了伯昏道人的毕生修为。 无论出于哪种目的，伯昏道人以存余法力留了她一道残魂。那残魂就隐匿在这黄泉彼岸里。 后来伯昏道人只得去往人界，入了九宗门，做了凡人。 在人界危机到来之前，他就找到了楚齐安这位天选之人，并循序渐进传授他本领。 而且他连自己的实力也隐藏得恰到好处，也不会让楚齐安对他产生一种高高在上的遥望感。 太乙峰一别之后，他认为楚齐安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本领。 而他就来了这黄泉彼岸，侯着碧凝仙子的那道残魂。 此刻他已经勘破了执念。当初他为远离俗心而痴心修行。现在想来也是执念过盛，难成大道。 近大道者顺乎自然，爱就是爱，怨就是怨。更不必为灭人欲而执迷于修行。 他再来到这里，已是否定了过往的自己，已是向碧凝仙子忏悔自己的过错。 道袍上几许青苔，道心里几多欠债。 黑白无常自也是知道这段往事的，伯昏道人的修为已近大道。是以他们远远见了就礼数有嘉。 伯昏道人也终于敞开心扉向楚齐安和岚汐这两个后辈讲述了自己的曾经。 楚齐安原本一直当他为良师益友，现在他大彻大悟的心境更令楚齐安折服。 伯昏道人沉声向楚齐安道：“前车之覆，后车之鉴。顺乎自然，大道可求，还望珍惜眼前人。” 楚齐安伸出厚实而温暖的手掌紧握住了岚汐的手。 岚汐的心砰砰跳了起来，一种强烈的幸福感将她包围。 这时那传送门上传出了一道哀叹声：“相守难，负心易。” “你终于肯来了。” 这时候从传送门上浮起一道虚幻的人影。 伯昏道人说：“我知道你的魂魄就附在这道门上。” 就这么随意一句，碧凝仙子突然哽咽道：“你真的变了吗？” 伯昏道人没有强逼她现形，而是能安静地等待这么许久，足见他心中的情谊。 碧凝仙子接着道：“这两个后辈，倒是我羡慕的样子。” 伯昏道人说：“今我使命已成，你心中怨念若还是消不得，我就在这黄泉彼岸候上万劫。” 对于楚齐安的教导基本已经完成了，天下兴衰的使命也可以放心交给这些后辈了。 碧凝仙子哀怨道：“你若早些明白，我们何至于到此。” 确实，伯昏道人极力回避的一段真情并没有促成他修为精进，而是失了顶上三花，成了凡人。 更可怜的则是碧凝，她只剩一道残魂。 碧凝仙子那虚幻的人影从袖子里取出一卷精裱的画卷，那正是山河社稷图。 她小心地将长卷展开，图中现出一道金光。她略一挥手，那金光往伯昏道人泥丸宫去了。 伯昏道人顶上神光盎然。他收了法力，隐了神光，道了声：“我既已恢复，自当用毕生法力为你塑身还魂。” “你有这话，我就知足了。”碧凝的话语间流露出了曾经的殷切心愿。 即使伯昏道人的话并不是真心，她也足够尽释心中怨念。 伯昏道人又运起周身法力，一缕金光映遍道袍，那一片片青苔也缓缓褪下了。 他心中的心结也放下了。 他自指间放出一道金光，注入碧凝仙子的残魂里。 碧凝仙子道：“没用的，别为我浪费法力。” 伯昏道人源源不断将法力送入残魂之中，道：“我知道塑身还魂之不易堪比雷火天劫中周全。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那虚幻的残魂逐渐变得明晰了一些，是伯昏道人以法力增强了她的魂魄。 否则这么下去，再用不了多少时间，那缕残魂就会因为能量耗尽而彻底消散。 又一场缘，缘灭缘生。伯昏道人溯向了修行的本心。 消除了滞于一念的偏执，此刻他精气神三花尽聚于顶。又回复了上古大神的法力。 楚齐安见了这里的姻缘落定，才忧心地向伯昏道人提起了人界。 “道长，妖魔联手大举侵犯人界，还请道长开导降妖除魔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