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话·下 夜探皇宫(2/2)

作者:梨白如雪

有美璇玑正第10话·下 夜探皇宫

窦氏为人果决,既已言出,当即命人取帖,并请媒媪。阿梅奉之于案,窦氏先起草帖子,俄而奉之高士廉,得其首肯,又起细帖子,序三代名讳、议亲人田产官职、书男女名讳之类。

待婚书成,媒媪入来,向众人祝祷新年。窦氏命人奉茶,媒媪略饮之,问道:“未知夫人连夜令妾来,有何吩咐?”

窦氏吟吟笑道:“我两家日前约定婚姻,因治礼郎公务繁忙,为省时间,已先为婚书。”说着手指媒人处,“如今只余媒人落款,婚约即定也。”

媒媪看罢落款,果然书于前日,因笑:“夫人早与高夫人意合,早该定之。”粗略阅过,惑道:“李二郎?莫非书错耶?”窦氏笑道:“实为二郎也。”

无论是谁,终归有媒人礼,媒媪遂书名讳。窦氏遗之绢帛,顽笑道:“新年之际,唐国公府娶得佳妇,岂非双喜临门耶?”

媒媪喜笑颜开:“是矣!待得天明,妾拜访各家,必成坊间佳话。”届时,必有更多贵士请其说媒,媒媪正自欢喜,又听唐国夫人笑:“婚姻重在顺遂,故此婚事,妾不欲坊间妄议,凡人问之,不可道出前事。”媒媪自能明了,因道:“夫人但请放心,自始至终,妾为说媒者,唯只李二郎也。”

送走媒媪,窦氏驱车至徽猷门,诸外命妇皆已按次而列。因窦氏为首,车次在最东,经过诸车时,诸命妇纷纷诧异,窦氏面色不改,澹然驶过。

内典引正翘首以盼,见唐国夫人到来,大为松气,上前说道:“夫人终算来了……”

历次朝会,以位尊者为首,奈何诸长公主先后离世,众帝女多未出阁,不在外命妇之列。且凡外命妇朝参,视夫子之品,故此次朝会,尚宫局考量之下,由唐国夫人为首。

窦氏目光愧悔:“除夕宴贪嘴,起夜几次,乃至晚起……”内典引低笑,因道:“所幸皇后亦晚起,还未出阁。”说话间,有宫官过来道:“中宫将出。”内典引听罢,请诸命妇降车。

只听尚仪奏道:“请中严!”侍卫皆服朝服,列于中庭戒严。司宝各执琮宝,入内阁奉迎皇后。与此同时,司乐率女工人入就位,典乐升阶,就于举麾位,司赞率掌赞先入就位,内典引则引外命妇按次班于门外位。一切就位,尚仪奏:“外办。”

未几,皇后袆衣乘舆,出于西房。典乐举麾,奏正和之乐;待皇后即御座,司宝奉琮宝置于御座,典乐偃麾,乐声即止。司宾引外命妇以次入,窦氏初入门时,起舒和之乐,待人至位,乐乃止。诸命妇立定,司赞立于东阶东南,面西唱曰:“再拜。”其南掌赞承传之:“再拜。”外命妇纷纷行拜。

乐声再起,司宾引窦氏诣西阶,至位乐止。窦氏脱木底履于阶下,俄而升阶,至御座前,北面跪贺:“妾窦等言:元正首祚,景福惟新。伏惟殿下与天同休。”贺毕,窦氏起身,司宾引之降阶纳履。乐声复作,窦氏归位立定,乐声即止。司赞唱曰:“再拜。”掌赞承传,诸命妇皆再拜。

这时,司言趋至座前,请令旨后,降自西阶,诣至命妇西北,面朝东称:“令旨。”司赞命拜,由掌赞承传后,诸命妇皆再拜,听宣令曰:“履新之庆,与夫人等同之。”司赞、掌赞相继唱拜,诸命妇皆再拜,以谢皇后祝福。

礼毕,司宾以次引出,窦氏初行时,乐声再作,待内典引引众出阁,乐乃止。尚仪上前奏道:“礼毕。”并侍位不动。皇后下座,乐声作,自东房入,侍卫警跸如前。待皇后入殿,乐声乃止,女工人退走。

诸外命妇等候于车,卢氏上窦氏车,忧心忡忡:“夫人明睿人,妾有一事相求……”窦氏了然,轻拍其手:“妾与治礼郎已定婚约,夫人但请放心。”卢氏喜出望外,频频点头:“好极好极!仲炽兄弟魂若有知,当无憾矣!”

二人低语时,徽猷门内再度忙开。尚寢率其属铺外命妇席座于殿上,公主座席在御座东南,国夫人座席在御座西南,三品以下不升殿者则坐东西廊下,又设脱履席于东西阶下。

席座设毕,尚食设皇后寿樽于殿上东序之端,樽下有坫,并加一爵;设升殿者酒樽于东西廊下,廊下者酒樽则各于其座之南,皆有坫幂,以帷障之。

设毕,司乐率诸乐人就位,内典引如前引外命妇至徽猷门外位,皇后出如前仪,司宾引外命妇入就位如前礼。司言承令后宣道:“令旨,夫人等升席坐。”诸命妇拜毕,司宾引外命妇应升殿者谒东西阶,就脱履席,脫履于阶下,立至席后。司宾引窦氏一人升阶,朝西而立,又引不升殿者谒东西廊下,立于席后。

上下立定,司宾引窦氏谒皇后酒樽所,朝北而立。尚食酌酒一爵,以授窦氏,司宾引至御座前,再由窦氏授尚食。尚食受爵,进置御座前。司宾引窦氏后退,朝北跪奏称:“妾窦等言,元正首祚,妾等不胜大庆,谨上千万岁寿。”起身再拜。诸外命妇伏拜之际,窦氏微微抬眸,瞥一眼御座之上的矮小妇人,心内涌起异样。

昔日朝会,因相隔远,加之侍卫警戒,仪仗辉煌,每每远望,甚觉威严。而今,近看座上之人,虽浓妆抹面,却形容臃肿;纵华服披身,也气度仓俗,此堪称母仪乎……

“令旨,夫人等同纳景福。”

听见司言宣旨,窦氏立刻回神,好在无人察觉。

“再拜!”“再拜!”

司赞、掌赞层层递传,好似宣告皇后威严不可侵犯。

仪礼繁复而呆板,诸外命妇木然行拜,一如人偶。窦氏领拜之际,忽然反应过来。因为就在方才,身为国夫人的她,竟轻视起当朝皇后……

“太穆皇后朝拜萧氏之时,未曾想,十七年后,萧氏将向其子媳大行跪拜之礼……”老媪饮口温酒,嘴角扬起蔑笑。

婢女感慨一笑:“此一时彼一时也。”

老媪搁樽于案,又叹:“杨隋亡后,萧氏流落突厥十余载,及还中原,年逾花甲。虽得长寿,子孙丧尽,此亦可怜也。”

婢女挹酒于樽,笑道:“汝岂记错耶?杨暕有遗腹子杨政道者,与萧氏同入突厥,永徽初卒,继有子孙。”

“遗腹子与否,唯萧氏知之。”老媪调侃而笑,婢女思量其言,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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