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璇玑正第2话·下 舍利感应
当唐公李渊启开锦匣时,王劭看一眼匣中的瑞物——竟只是几枚河蚬子。
李渊解释道:“此蚬为州人所献,言可放光生香。渊孤陋寡闻,特来谘于著作郎。”
“是么?”王劭果兴起,请端祥之。只见匣内有蚬共五,其壳黄绿黑褐不一,色泽如玉。执一细瞧,隐约可见其内光景,确与壳厚而坚的寻常蚬子不同。王劭观摩半晌,问道:“为何不见其光耶?”
李渊笑答:“须于暗处得见。”
王劭依言以袖罩之,果有微光闪烁,喜叹:“果是奇物!”
“以著作郎高见,蚬内应为何物?”李渊忙问。
王劭将蚬子还回小奁内,对上李渊急切的目光,须臾反问:“公以为何也?”
“实不相瞒,某欲以此献于陛下,奈何口拙,恐道不出所以然,著作郎精于符命,故登门请教。”
王劭略作谦虚,笑道:“浅知拙见蒙公抬举,实不足道耳!”继而正色道,“以某所见,此中或为舍利子。”
李渊惊道:“舍利子?”
“然!”王劭捋须大笑,“唐公大可放心进献。”
李渊亦笑:“多谢著作郎相告!”思及进献之事脸有难色,“只恐我之所言陛下不尽信之……”
“无碍。”王劭知其来意,故直言道,“唐公但请吩咐,劭愿为犬马!”
“先且谢过著作郎!”李渊闻言动容,拱手拜谢。
“公无须见外。”王劭亦郑重回礼,“令妹归于我王氏,自当相助。”此话虽不尽然,王劭却是真意。因舍利之说由他所传,若无应兆怎以深入人心?且舍利传扬一月未加宣告,王劭窃以为,皇帝必是俟于良机。
如今,良机终至矣。
二人合计了进献事宜后,李渊方是告辞,其后王劭又赶去了法界尼寺。
“果真如此?”大明有些不可置信,“贫尼近日并无感应……”
王劭笑问:“去月阿尼师可曾有感?”见其沉默,目光转而狡黠,“事已至此,阿尼师无有退路。况陛下心意如此,我等安敢有违?”
大明闭眼持念,半晌叹道:“我佛慈悲,愿消弟子业障……”
沙门到底寡断,王劭摇首轻笑,继而动之以理:“为君分忧功德无量,且皇后礼重阿尼师,若无帝后捐赠,法界寺焉有今日?”
“说罢……我该当如何?”大明亦知利益攸关,便不再推辞。
“帝后曾于浮图塔下供奉舍利,请阿尼师取一于皇后,言上乃因食于齿下得之……”
大明打断他:“若陛下识破岂非弄巧成拙耶?”
“断不会……”王劭笃定笑着,未免节外生枝只含糊其辞,“近月,陛下每因食于齿下得舍利十余。帝后既皈依我佛,皇后未得之,岂与陛下心异耶?是故皇后献之必为智举。且皇后所献为真,何惧之有?”
大明依言思量,皇帝每言隋兴由佛,由是广造浮图教化道俗,更是自立法号“总持”。皇帝既礼敬佛法,皇后亦随之皈依,法号“庄严”。此次瑞应颇广,若皇后毫无感应确为不妥。斟酌之下,大明方是应允:“全凭著作郎指点。”
王劭作揖道:“指点不敢,某惟愿效力皇后。”
因仕三朝,王劭颇精仕途经济。如今太子新立根基不稳,正是示好最佳时机。然皇帝最忌东宫坐大,巴结太子无异于与皇帝作对,而此次瑞应既可得皇帝欢心,又可助太子稳固,可谓双全之法。且他处亦现舍利,正可勘验。皇后既受冷遇,若助其重获君心,日后太子登基,想必皇后亦会感念于心。至于那陈蔡二人,日后若能善终已是最好结局,于自己毫无利益。
这般想着,王劭志得意满,若论左右逢源谁可比及自己?就连那袁充也只徒自嫉羡罢。然而王劭却未料及,自己所盘算的一切尽为他人掌控。
“著作郎如何说?”
通义坊国公府内,唐国夫人窦氏哄走痴缠丈夫的次子,交予乳母刘氏等人。
待人退尽,李渊舒了舒气,将书信递予妻子:“娘子料事如神,王劭只教我宽心俟诏,并未反悔。”
窦氏嗔笑:“那王劭惟恐郎君转而寻求他人,郎君何必心神不宁。”
李渊无奈道:“毕竟河蚬系伪造,若为人识破,恐全家不保矣……”
窦氏嗤笑:“开皇以来伪献者可曾少有?便是那王劭亦常为之。再者蚬壳虽为雕凿,然舍利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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