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文森特第五章 可恨之人
“就是这么回事。”
周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种人在社会中其实最为可怕，表面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让你放松警惕，背地里却心狠手辣，干着一些损人利己的阴险事。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周君拿出手机，电话那头显示是方紫办公室的座机。
“怎么说？”
“技术部的现场重演结果出来了，你说的无人机推论是正确的。”
“找到是哪个批号的产品了？”
“找到了，at12型号植保无人机，机翼可折叠，最大载重30公斤，经测试折叠之后刚好能塞进防盗门栅格缝隙。”
“很好，把近半年的购买记录都拉出来，特别是临杭市和周边城市的。”
“这个型号的无人机一年前就停产了。”
“是这样吗。”周君平静的说道，他的心中并没有多少的失落，不知是潜意识作祟还是别的原因，他的内心早就认定，不可能只通过这条简单的线索就能找到嫌犯。
“现在厂家正在给我们调取之前的销售清单，你这里怎么样了？”
“有一些进展，具体的等会来说吧，我这里还有点事，你这里没啥事的话就先挂了。”和方紫通话，周君总是习惯性的加上一句结尾词，因为他曾经有过没等对方回答就挂断电话的经历，所造成的后果是一段非常痛苦的回忆。
“哥，有线索了？”
“回去说。这样赵总，你所说的对易天祥怀有强烈憎恨情况的员工是谁，说说他的情况。”
“一个叫魏瑞浩，一个叫刘恒，都是贷款经理。魏经理就是我先前说的最早被易天祥抢走客户的人，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咋的，易天祥在这之后好像故意针对他似的，又接二连三抢走了他几个大客户，两个人还在公司打过架，不过是魏瑞浩单方面殴打易天祥。小刘呢，对易天祥的仇恨没有那么明显，但只是表面上不明显，私底下估计也恨不得对方去死，原因嘛，无非就是男女关系，易天祥好像抢了他的女朋友，怎么抢的我们不知道，但据说小刘的女朋友是个拜金女，只要谁有钱就跟谁走，接下来的事就不用我说了，听说易天祥玩好了以后还拍了照，故意气小刘。”
“还真是个十足的人渣啊。”小王嘀咕道。
“这两位今天在吗，我们想请他们到局里配合调查。”
“没问题，我这就去叫他们。”
“联系一下老郭他们，如果完事了局里碰头，还有赶快查一下这两个家伙的身份信息，特别是网购记录，看看有没有手术用品、麻药、无人机之类的东西。”胖男人一出去，周君便吩咐道，小王心领神会，立刻出去打电话。
小王前脚刚出门，胖子就领着两名穿着工作服的男人走了进来。魏瑞浩的年龄稍大，肤色黝黑，剃了个平头，衬衣的领子有些泛黄，但明显经过熨烫，非常整齐，他的目光没有任何躲闪。刘恒年纪比较轻，头发乱糟糟的，虽然穿着西裤和衬衣，但脚上却是一双不搭的运动鞋，此时的他目光躲闪，和周君四目相对后，立刻低下头。
“二位不要紧张，我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这是我的警官证，等会呢要耽误二位一点时间，回局里配合我们调查一起案子。”周君说话的时候不停的注视着二人，相比魏瑞浩的不情愿，刘恒的表情就有些奇怪，就好像第一次抽烟的学生，紧张中又带着一点兴奋。
当他们重新回到局里时，已经临近下午三点。老郭先行一步回到局里，已经将写字楼监控视频送到技术部解析，魏刘二人的档案也整理出来，其中包括近段时间的网购记录和出行记录。
“老郭一号室，二号室我自己来。”
拿上刘恒的档案，周君走进了二号审讯室，其实完全可以选择谈话室进行问讯，之所以选择审讯室完全是因为压抑的气氛能够给被问询的人一种心理暗示，通过这种暗示人会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刘恒，28岁，进公司三年了，我听说了一些你的事情，你很希望易天祥死？”周君准备开门见山。
“我没有杀他，但是我确实很希望他死，他已经死了吗，听说死的很惨是不是。”刘恒坐在审讯椅上，手脚并没有束缚，现在的他紧张的搓着手，但言语中却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死了，死的很惨，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希望他死的人太多了，老魏也希望他死，他的许多客户也希望他死，我告诉你们，他就是个人渣，希望他死的人能排长队。”
“是这样吗，我看你之前在社区医院做过机电维修，怎么突然做起贷款经理了。”
“还不是因为钱嘛，我家里条件不好，父母给我不了什么，只能凭我自己赚，社区医院虽然轻松，但是钱太少了。”
“还记得上个礼拜五下班之后你去了哪吗？”
“礼拜五？让我想一想，我应该先去吃了晚饭，就在公司楼下的快餐店，之后好像又上楼加了会班，具体到几点我忘记了，但公司里有监控，你们可以去看。”
“加班的内容也是打电话？”
“是的，电销就是这样的，每天不停的打电话，直到有上钩的。”
“上钩？这个用词很值得推敲啊。”
意识到自己失言的刘恒表情有些尴尬，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一开始做这个我也有些为难，这些贷款合同里面的内容太多了，贷款人摆明着就是根本不会去看，就算一条条看，也很难看懂这些专业术语。”
“所以你们签的就是不对等合同，欺骗前来贷款的人？”
“也不能说欺骗吧，就是在法律承认的范畴里尽可能的赚利息。”
“哦，所以你们的奖金才那么高，我看了易天祥上个月的奖金有3万多呢。”
“这个混蛋的收入远不止这些呢，知道为什么嘛，因为这个人有时候私下帮客户做垫资，这样有些不达标的客户就能顺利通过贷款审核了，然后垫资的那些地方还会再给他分红。”
“如果贷款人还不出钱，那易天祥不是也会受到影响。？”
“还不出钱？那可真是顺了姓易的心了，这家伙会再找到民间借贷，帮还不上钱的贷款者搞来钱，当然这些钱需要更多的利息和抵押物。”
“然后利息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而易天祥赚取的分红也越来越多。”
“是的，就是这样的。”
“看来他害了不少客户啊。”
“没错，所以我才说，想杀他的人能排好长的队。”
“先别说别人，据我所知你也是其中之一，来吧，说说你为什么恨他。”周君拿起档案，翻到了下一页，这一页上记录着刘恒近期的网购记录，其中有很多女性用的首饰和化妆品，没有医疗用品和无人机的记录。
“这。。。。。。这混蛋。。。。。。是个畜生，他。。。。。。他玩我女人！”刘恒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非常痛苦，但为了配合案件调查，还请你一五一十的复述一下。”
“这个畜生，他骗我女朋友，畜生！”刘恒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握紧。
“听说是你女朋友主动跟他跑的。”
“放屁，是姓易的这个畜生骗了她，我女朋友是农村出来的，年纪又小，没见过世面，到了城里后就一直在服装厂上班，平时的生活都是在工厂园区里，吃穿住行全部都在工厂这么个屁大点的地方，工厂发了钱有多少用多少，哪里知道什么信用贷款。姓易的这个畜生也不知道怎么搞到了她的联系方式，就用花言巧语骗她办了贷款，给她弄了一大笔钱，我女朋友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姓易得是个大款，想和她处对象，这些钱是无条件拿出来给她用的呢。然后姓易的这个混蛋用这笔钱带她买名牌衣服买名牌包，带她去吃各种大餐，反正就是疯狂消费。混蛋，连开房的钱都是用我女朋友的，从头到尾他就没出过一分钱，他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最后到了还款日期，催债的就找到了我女朋友，她还不出贷款才发现自己被骗了，再去找姓易的，结果。。。。。。那个畜生拿出开房时偷拍的照片。。。。。。威胁说再纠缠他就把这些照片传到网上去。”
刘恒紧咬双唇，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看的出这件事对他造成的影响至今还未消除。周君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这个易天祥确实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
“之后呢？”
“我知道这件事已经是很久之后了，那个时候我还在奇怪她为什么莫名其妙和我分手，一度以为是自己对她不够好，为此我还特意买了很多东西送给她，但结果她的态度非常坚定，慢慢的我们就没了联系，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了易天祥的客户资料，那份资料就摆在他桌子上，好像是故意给我看的一样！”
“所以你才把他杀了？”
“我说了，我确实想杀他，而且每天看到他这种想法就更强烈，但是我没有杀他，有人在我之前先下手了！”
“那么据你所知，谁会在你之前先下手呢，还有谁他对的憎恨比你更强烈？”
“我怎么知道这个畜生还得罪了什么人，总之杀他的不是我。”
接下来的问询包括生活习惯和公司的一些人际关系，刘恒的回答很自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审讯结束之后，刘恒和魏瑞浩被允许离开，但是在他们不知情的状态下受到了警方的严密监视。
写字楼的监控视频和沿街视频在技术部门的操作下显示出行动轨迹，易天祥当天下午5点准时离开的公司，他所驾驶的车辆于5点10分从地下车库驶出，副驾驶拍到了一名乘客，带着鸭舌帽，体型偏瘦，分辨不出性别，根据行驶路线调取了沿街的监控，车辆从公司出来后上了高速，并且在一直到奥村收费站才下高速，之后的监控录象缺失。
“查看当天的监控录像了吗，找到和副驾驶形态相似的人了吗？”
“没有，这个人似乎经过了乔装，当天出入写字楼的人员里没有戴鸭舌帽的。”
代替技术部门做回答的依旧是方紫，此时一群人正在会议室里开总结会。
“老郭说说你这里的情况。”周君开口说道。
“魏瑞浩因为客户被抢的问题和死者有过几次冲突，有作案动机。当天下午三点钟就离开公司了，同样有作案时间。但是魏瑞浩不具备医学常识，从部队退伍后做过几年保安，之后就来到了立聚财贷款公司。现在已经安排人员监视了，存在帮凶的可能性很高。”老郭将一些资料投影在屏幕上，继续说道“网购记录里没有发现相关物品。”
“刘恒同样有杀人动机，但当天有不在场证明，所以易天祥副驾驶的人肯定不是他，在卫生院上过班，虽然并非从事医疗相关职业，但是不排除耳闻目染学习到了部分医学知识。所以我同意老郭的观点，存在帮凶的可能性非常大，对这两人保持密切监视。无人机这条线怎么样？”周君问道。
“这种型号的无人机已经停产了，购买记录都是一年前的，其中多为企业购买，所以不排除有人从企业中盗取或者企业二次销售后流入社会的可能。”方紫回答道。
“易天祥的通话记录调查结果怎么样，和运营商联系过了吗？”
“联系过了，这是失踪当天的通话记录。”小姜指着屏幕上的资料，神情有些无奈。
投影上出现长长的一串号码，密密麻麻的布满了a4纸。
“这里的号码多达280个，我们还没有依次排查。”
这种状况其实周君早就料到了，职业原因，易天祥每天的工作就是不停的打电话，所以出现这个数量惊人的通话记录并不意外。
“好了，现在我们手头的资料就这些了，小王总结一下吧。”
在周君的示意下，小王拿起本子站了起来，煞有架势的走到投影前。
“现在我们能够确定的几点，嫌犯和易天祥熟识，从一起驾车离开这一点中可以得到确认。具备医学常识，购买过特殊型号的植保无人机，能够杀死体型健壮的易天祥，凶手为男性的可能性较大，不排除有共犯帮助。死者最后的行动轨迹是在距离临杭市23公里外的奥村收费站，之后行动轨迹消失，目前两名嫌疑人员都存在强烈的杀人动机。”
“接下来的任务我安排一下，技术部门抓紧时间解析易天祥失踪当天的号码，老郭小姜去跟无人机这条线，小王和我去奥村，查找车辆线索，让盯梢的人员保持警惕，随时汇报动向，还有。。。。。。”
周君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粗暴的开门声打断了。
“老秦，这个点了你还没下班？”见到门外神情严肃的队长，周君的心猛的一沉，这种表情在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秦脸上可不多见。
“刚刚接到报警，有人在新华路和凤起路交叉口的卫生间里发现一具缝在玩偶上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