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林低擢第二十九章:喜
不过这日也巧,就在左政史迎亲队伍必经之路上,遇上了一队劫匪,此等局势寡不敌众之下,只好将贵重值钱之物奉上,只要不伤害新娘性命,一些身外之物也不要紧。
劫匪们凶神恶煞,对于这些跟随的仆子护卫们的讨好,他们却并不领情,便高声呵斥众奴仆护卫全部站在一处,甚至丢了兵器背向车马,将耳朵全部捂住才罢!
一众人虽不大明白,但也只好照做。
此时古月突然出现,悄悄跳上花轿车马,快速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新娘敲晕,直至扛着跳下车马。
随即迎面跑来的是一位新娘装扮的杜冉,她与古月眼神交流片刻,便被土匪乔装的护卫扶上了马车。
此刻劫匪们只略微选了几样值钱的物件才匆匆逃跑,待到仆子们反应过来时,一群劫匪已经跑没了影。索性没有人员伤亡,众人慌忙之下,也不愿意去求证真假新娘,更对于劫匪只掠走几样值钱物件的疑点不管不顾。
一切收拾准备妥当,老嬷嬷只站在车马外问了一句:“少主子可安好?可有受伤?如若无碍咱们便启程了。”
杜冉只冷冷“嗯”了一声!一众人不疑有他,便赶紧马不停蹄的赶路而去。
而被敲晕的新娘在同样的方式之下被放置了另一顶花轿之中,代替杜冉低嫁去了太卜府。
索性初堇扬这边没有任何变故,派去的精锐也尽职尽责,不但抄小路还快速的将昏迷的柳泠芌接进了景王府中。
站在大门口急得频频踱来踱去的初堇扬,见了车马极速奔来,心中大石顿时落地,赶紧小心翼翼的亲自抱起柳泠芌便往卧房走去。
这样急切又激动的心情,也就没有顾得上一脸懵的阿韵与小丁狼。
:“所以我们两个是摆设么?少公爷都不用安顿一下我们么?”
小丁狼此时心情已经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况且还听阿韵这样说来,心中更气。
此刻守在门口的小橘子,听着阿韵不满的嘟哝,便赶紧跑上前,笑吟吟的挥手示意道:“放心放心,我们少公爷早已打点妥当,二位的房舍就安排在少公夫人卧房隔壁,还都是按照二位的喜好安置的呢!”
小丁狼不语,只给了小橘子一个杀气肆虐的眼神,他吓的往阿韵身旁退了退,猛的咽了咽口水。
阿韵淡笑!指着小丁狼说道:“他的就不用安顿了,但凡有个房顶他都能适应,尤其是姐姐卧房上的楼顶。”
小橘子眉头一皱,对于小丁狼的认知,便更加深了几分不好的印象。
:“好端端的人咋还喜欢上房顶听墙角的,真是个怪人。”
小丁狼有些不高兴,杀气掠来。
此刻唯有阿韵察觉出了一丝不好的气氛,刚要提醒小橘子小心时,小丁狼猛然拽着话多的小橘子瞬间上了房顶,吓的他当场大喊大叫,连眼睛都不敢挣开瞧一瞧。
:“你可听得见了墙角?屋内人说了什么,你一五一十报备出来。”
小橘子害怕小丁狼的“淫贼”,只好听话的认真附耳听起来。
半晌——一丝声响都没有,何况是人的说话声了。
他赶忙害怕的摇着头,挥手说着:“没——没——没声音。”
小丁狼这才没好气的抓着他的衣襟纵身跃了下来。
小橘子被唬的当场大呼喘着粗气,甚至吓得全身冒冷汗。
阿韵此时笑意盎然的走来,看笑话似得拍了拍小橘子的肩膀,随即在仆子的引领下回了自己屋。
而小丁狼也随之不见了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使的小橘子又是一惊!
良久缓过神来的他,这才胆敢没好气的吼道:“都是姓小的,你有什么可豪横的。臭不要脸小鬼。”
索性小丁狼并没有理会,半卧于房顶睡起午觉来。
初堇扬安顿好柳泠芌,便独自坐在床榻旁守着她。
他望着她,眼神中透露着一抹哀伤,那种忧愁却远远盖过了一切爱意。
:“真好,如今能正大光明的瞧着你,心里多少是踏实的,我等你醒来,却又害怕你醒来,这么久了,我居然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去面对你。”
此时,柳泠芌神色有些变化,手指一动,让初堇扬顿时又惊又喜,只是再叫她,却依旧没有了任何回应。
这会儿初堇扬的心情复杂的不可言喻。
如今杜家顺利送离柳泠芌与杜冉后,这才等来迟到的青家迎亲,也不知是被什么牵绊住了?还是青家不够重视杜家女儿?反正让杜裴远夫妇二人等的有些生气。
杜灵只身挡在青云泽面前,对于迟来的说辞他懒得问也懒得理会,只望着愧疚的青云泽说了一句:“从今日起,我的妹妹便交付与你的手上了,如若今后你胆敢欺负她,我这个做哥哥第一个饶不了你,纵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青云泽恭恭敬敬的向杜灵行以抱拳礼,并诚恳的说道:“杜灵兄请放心,我青云泽此生此世都会护她一辈子周全,绝不会让悠儿受半分委屈。”
:“今日你所言我记在心里,最好不要让我知道,妹妹在青家有受半点伤害,否则——你知道后果。”
青云泽客气礼貌的笑了笑,迎上杜灵霸道而严肃的表情,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杜灵无故为难新郎呢!
杜裴远淡笑着将杜灵拽回自己的身旁,向青云泽嘱咐道:“老夫的女儿生来娇贵,也没有让她吃过任何苦,如若今后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青家多多担待些。”
青云泽依旧保持一抹礼貌的微笑,恭恭敬敬行礼。
杜老夫人此刻牵着杜悠的手不肯松,双眼赤红,眼泪瞬间如雨落下,这会儿哽咽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母亲莫伤心,女儿一定时时回来探望您与父亲,两家离的这样近,常常见面也是可以的,女儿不能在您膝下孝顺,还望您好生照顾自己,女儿也会平平安安,您且放心。”
杜老夫人哽咽的只能点头应是,而杜裴远见吉时一到,赶紧将她扶近身旁,嘱咐杜悠几句便放二人离府。
杜悠与青云泽二人匆忙向杜裴远夫妇行叩拜大礼,随即在仆子的搀扶下欲离去时。
杜悠不忍不舍,眼泪瞬间一涌而下,便又突然转身向二老下跪三叩头。
:“女儿不孝,以往常常惹您二老操心,今日女儿已嫁去他人为妇,不能时时守在父亲母亲身边儿,还望您二老万分保重。”
杜老夫人心疼女儿,与杜裴远赶紧一左一右的将之扶起。夫妇二人早已泪流满面,就算再怎样心疼不舍,女儿总是要嫁人的,只得目送杜悠的轿撵越走越远,直至不见人影。
想来青云泽对杜悠也是真爱,一路上都频频张望着她所处的轿撵,好似新娘子会突然间消失一般,紧紧盯着不转眼。
只是可惜,无论几家婚事办得再壮观,都无一家百姓出门观望,连同大街的人流量也少之又少,板着手指头数都数的过来。
此间五桩喜事都各自关门闭户一家人做在一起简单的庆祝了一番。
青云依捧着酒坛跃上府苑最高房顶,望着自己哥哥都成双成对,喜事盎然,可是自己呢?喜欢的那个人是否也在惦记着自己,来都城这么久,连杜灵的一面都未曾见到,只得以天上高高挂起的月亮做托付相思吧!不知不觉便喝的有些微醉了!
而如她所念,那头正思念着青云依的杜灵也辗转难眠,如今的他,也只能对着月亮酗酒来诉说着自己的相思。
花娘等了许久,她坐立不安,就怕古月办不好差事,就要亲自出门打听一二之时,古月突然纵身从窗外跃入。
花娘焦急上前询问:“怎么样?事情可有办妥?”
只见古月笑吟吟的点了点头,心中大石这才算是落下了。
:“既如此!你便不必留在我的身边儿伺候了,你赶紧偷偷潜入左政史府去侍候冉儿,她身边儿不能没有贴身的心腹。”
古月点了点头,并没有迟疑半分,随即又偷偷往左政史府中而去。
只是可惜,好不容易潜入左政史府时,亲眼瞧见新娘揭了盖头,却不是杜冉,她又惊又急,甚至都没有心理准备,这到底是哪步环节出了问题?那么自己主子现在到底嫁往了何处?
古月来不及思索,赶紧又偷偷谴回杜老将军府,听完她焦急的回禀完毕,花娘顿时大惊失色,心中担心焦急的都快憋出内伤来。
:“怎么会?怎么会呢?到底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还是被左政史家发现了,又掉包了回去?”
花娘望着古月,本来还想吩咐她去往太卜府去瞧瞧情况,但古月却肯定的摇了摇头。
:“奴方才就是从太卜府中回来的,并不是少主子,他们新婚夫妇也没有发现异常,现在恐怕都已经行过夫妻之礼了。”
花娘细思起来,随即大惊:“今日也是荣王迎娶萧敏敏的大喜日子,难不成是嫁去了此处?”
:“绝无可能,荣王的人马并不经过此路,如若不是荣王又不是左政史家,那还有什么人办喜事会经过此路呢?”
花娘眼下彻底慌了,偷偷摸摸办喜事的人家多之又多,甚至普通人家纳亲要经过这条路的数都数不过来,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便赶紧派遣古月出门打探打探。
俗话说有人欢喜有人愁,青家与左政史家欢天喜地喜结良缘,估计来年就能抱个大胖小子。
偏偏杜瑾与萧敏敏两个人都比较悲催了,并不相爱的两个人连话题都不会有,何况还要共度洞房花烛夜,想想都觉得尴尬。
萧敏敏倒比杜瑾放的开些,他既然不帮忙揭盖头,自己便主动揭了,不取下手中团扇,自己也主动取了,不愿意为其摘取钗环,她依旧自己亲自卸了。
此举引起杜瑾惊愕!这小女子也太爽快了吧!既然没有丝毫淑女般的羞怯。
随即,萧敏敏向杜瑾欠礼说道:“时辰不早,您该安寝了,就让我为您更衣吧!”
杜瑾一怔!随即将之拒于千里之外,挥手示意其不要动。
:“不必麻烦,你只管休息你得,本王有地方安寝。”
:“您忘不了荣王妃叶青璃也没关系,您就当我是您的奴婢也可,今日夜里还请留下,以免明日被人闲话了去。”
萧敏敏说完便要动手为杜瑾更衣,他惊惧的赶紧将之推搡了开来,萧敏敏不会武功,险些绊个趔趄,此刻她的眼神突然升起一抹杀气,只不过转瞬即逝。
杜瑾并没有一丝怜香惜玉,并呵斥道:“荣王妃的名讳,可不是你能叫出口的,还有,本王不喜旁人离的太近,也不习惯陌生人为本王宽衣,你最好识趣,这里是荣王府,不是你左政史府,由不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萧敏敏听罢!不由得觉得好笑,她脸露笑意,神色复杂却又显得那么邪魅。
:“您到如今也看不清局势,难怪叶青璃会无辜丧命,今日我萧敏敏既下嫁了过来,你一个毫无权势可言的荣王也配在我面前训斥,如若不是君后缕缕亲自登门恩求,你以为本少主会委屈下嫁你一个荣王?真是笑话,不论今后你心里装着何人?在我萧敏敏面前你装也要装的与我恩爱非常,如若不然别怪我心狠。”
杜瑾冷冷一笑!丝毫没有惧意,甚至都不屑于理会眼前这个疯婆子,就要踱步开门离开卧房之时,面前突然涌来七八个身手了得的暗卫,各个长得粗狂高大,架势凶猛的如同几只大黑熊。
杜瑾又气又急,甚至怒不可遏的指着萧敏敏的鼻子呵斥道:“萧敏敏,你不要得寸进尺,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软禁本王不成?别忘了这是我荣王府。”
萧敏敏冷笑一声!丝毫没有将杜瑾放在眼里。
:“荣王怕是忘了,您与皇位已经无缘,区区名号不过只是一个称谓,如今也只能靠着我萧家才能有一席之地,这一点,君后倒是聪明的多,心思也透彻,我萧敏敏不是自主嫁来的,是您母亲求着我下嫁你皇家的。”
杜瑾不悦,气的双拳紧握,实在忍受不住,便一手将萧敏敏脖颈掐入手中。
门口暗卫就要冲进来救她之时,萧敏敏只挥了挥手,一众护卫会意便呆在门外不敢动。
萧敏敏冷笑道:“您可想好了,我若死在你的手上,我父亲第一个饶不了君后,包括你的小命。”
杜瑾此时瞬间冷静下来,是啊!自己死不要紧,他的母亲呢?如若被望帝问罪,君后背后的母族也将全部获罪甚至被灭门,如此便如了萧家的心意。所以他不能,也绝对不可以。冷静片刻,只好松了手,落魄而苦笑着独自去往屏风后的耳房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