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在晚清的乱世理工男第五百一十二章 诏书508
蔡元培说：“他是要远在京城遥相指挥。”</p>
张謇说：“按照约定，孙先生辞职后，他必须来南京赴任。这边没有他的北洋根基，总归可以起到权力制约之作用。”</p>
革命党人对这个方案还是很放心的，不过袁世凯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p>
张謇又说：“疏才不爱官场，钟爱教育界，鹤卿兄来到上海，立刻把你叫来了，可不是求你当官。”</p>
李谕笑道：“承蒙抬爱。”</p>
蔡元培说：“教育为当下之本，十多年前的戊戌年间，严复先生便认为首先必须兴办教育，开通民智，然后才能救复中华。”</p>
张謇说：“自从武昌首义后，各地报纸均在大声呼吁教育救国，《申报》说，‘亡国亡种，人人不必居其罪，惟教育者之罪；强国强种，人人不得居其功，惟教育者之功。无他，教育者进化之的也’。”</p>
蔡元培说：“没错，我们现在最缺的甚至可以说不是钱，而是人才。”</p>
李谕当然同意他们的看法：“南京政府似乎已经颁发了义务教育法令。”</p>
蔡元培说：“义务教育是好办法，我在德国留学时多有接触。光绪末年便颁发过‘强迫教育’章程，但执行起来有诸多困难。”</p>
所谓“强迫教育”，自然就是义务教育。</p>
李谕说：“免费上学，怎么会有困难？”</p>
蔡元培解释道：</p>
“义务教育这种新鲜事儿地方官员根本没见过，官府也没好好跟老百姓解释，只是翻来覆去强调幼童不入学，将罪及父母。后来警察直接出动挨家挨户上门调查统计适龄儿童数目。</p>
这么一来，硬是把一个好好的政策变成闹剧。家有孩子的父母全打起了退堂鼓，担心警察挨家挨户上门会不会把孩子锁起来，押去学堂？</p>
左邻右舍一商量，大家还是把孩子送进了私塾避一避。</p>
所以强迫教育的结果竟然是各处私塾人头攒动，私塾先生趁机提价，倒发了笔小财。”</p>
李谕听了很无语：“真是荒唐，好事也能办坏。”</p>
蔡元培说：“我在教育部下发的法令中，已经明确规定初小、师范、高等师范免收学费，教育、科学、文化之经费占比不得少于预算总额15%；地方则要更高。但具体能施行到什么水平，我自己都没有多少把握。”</p>
李谕作为穿越者，知道蔡元培的愿景在民国基本无法实现，和很多命令一样，都执行不下去，仅仅流于纸面。</p>
“义务教育花费非常大，只能政府推动。”李谕说。</p>
张謇听后笑道：“蔡部长现在可是南京政府里最穷的一个，连办公地点都没有。”</p>
李谕尴尬道：“教育部连办公地点都没有？”</p>
蔡元培说：“我向孙先生要过，他说‘此须汝自行寻觅，我不能管也’。若不是江苏都督府内务司长马相伯先生借了三间屋子，我只能像个算命先生一样在大街上支棚子。”</p>
张謇说：“我记得鹤卿还是自己坐着人力车去孙先生那儿领了教育部的大印。他的教育部加起来一共三十个人，包括鹤卿在内，每人的薪水都是每月30元，是临时政府里最精简、开销最少的一个部。”</p>
蔡元培的理念一直带到了此后的北京教育部。</p>
“万事开头难，”李谕说，“蔡部长，在下有个请求。”</p>
蔡元培说：“疏才太见外了，还‘请求’？伱直接建议就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肯定会办。”</p>
“很简单，只要有大印，能发布命令就足够，”李谕说，“我在上海的大学各方面都准备妥当了，立马就可以开办，希望教育部颁发一道《大学令》，准许我们这些民间人士兴办大学。”</p>
蔡元培轻松道：“原来只是发个命令，那就好说了！我教育部现在唯独还不缺的只剩纸和笔。”</p>
历史上，这道《大学令》要年底才出台。也正是蔡元培的《大学令》，鼓舞了一大批高校出现。</p>
谈话间，赵凤昌收到了一封电报，看后对张謇说：“季直兄按照两边的意见拟好《大清皇帝退位诏书》了吗？”</p>
张謇说：“基本拟好，南京已没有意见，可以发给袁世凯。只是南京方面建议把名字改一改，清室立马消亡，谈不上‘大不大’，干脆不叫‘大清皇帝’，直接称为清帝。”</p>
赵凤昌点点头：“没有问题。”</p>
张謇又说：“为了再给清室找补回一点颜面，南京方面认为可把‘退位’二字改成‘逊位’。逊位有主动让出之意，好听一些。”</p>
赵凤昌说：“想得很周全。”</p>
就像此前提的，现在能找出一个南北双方都接受又有足够的社会地位、同时文采足够好的，貌似只有张謇。</p>
所以拟定清帝退位诏书的任务落在了他的身上。</p>
身为前清状元，张謇写清帝的退位诏书，心中还是挺感慨的。</p>
但不管怎么说，不流血就可以完成革命，是他们做梦都希望看到的局面。</p>
虽然辛亥没有彻底解决所有问题，以后该流的血还是得流，但推翻帝制这一条就足以封神。</p>
赵凤昌立刻安排人发出了电文。</p>
清帝退位诏书字数不多，只有三百多字。</p>
虽然看名字，诏书应该出自宫廷，不过隆裕太后早就没了权力，诏书全文都是在南北双方商定后，由张謇代笔写出，清廷作为待宰羔羊，一点都没参与。</p>
短归短，这封诏书每个字都很重要，尤其最后一句：“仍合满、汉、蒙、回、藏五族完全领土，为一大中华民国，予与皇帝得以退处宽闲，优游岁月，长受国民之优礼”，绝对是全篇精华所在。</p>
这句话一下就把格局彻底打开了，不仅采纳了孙先生的五族共和理念，同时要求维系领土完整，对今后绝对是纲领级的指导，意义非凡。</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