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在晚清的乱世理工男第四百七十五章 大师们的考试471
由于此前打下极为响亮的名声，所以今年应考的学子更多，足足有两千多人。</p>
好在李谕和唐国安等人提前预料到，直接去租了国子监的大教室作为考场。</p>
本来国子监听到这件事后非常不情愿，好在张之洞出面帮忙进行了斡旋。</p>
和此前一样，考试科目很多：英文文学与写作、国文、历史、地理、世界地理、代数、平面几何、三角、欧洲上古史、法文（或德文、拉丁文）、初级化学、初级物理、生理学等，共有十多门课程，而且必须门门及格。</p>
考虑到应试考生的水平参差不齐，李谕和唐国安决定第一场只考英文与国文这两科最基本的，成绩合格的才能继续参加后面的科学诸科目考试。</p>
经过遴选，参加复试的剩下了不到四百人。</p>
当天考完第一场后，几个考得不错的人一起到酒楼吃饭。</p>
胡适兴高采烈道：“没想到我的国文考了满分，虽然英文只有60分，但平均分达到了80。”</p>
这个初试成绩，在报考人员中名列第十。</p>
赵元任问道：“国文题目‘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说’还是很难下笔的，胡兄竟然可以得到满分，令人惊奇。”</p>
胡适洋洋得意道：“我虽然没有尊上三半老人的才名，不过我平日喜欢看杂书，就作了一篇乱谈考据的短文。”</p>
赵元任在民国名气不小，号称“中国现代语言学之父”，《季姬击鸡记》就是他写的。</p>
而三半老人指的就是写下脍炙人口的“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一诗的赵翼。</p>
赵元任是赵翼的后人。</p>
胡适说：“反正已经考完了，说出来也不怕，我在文中写道‘矩之作也，不可考矣。规之作也，其在周之末世乎？’</p>
接着我说《周髀算经》作圆之法足证其时尚不知道用规作圆；又孔子说‘不逾矩’，而不并举规矩，至墨子、孟子始以规矩并用，足证规之晚出。”</p>
赵元任讶道：“胡兄竟然做了一篇乾嘉时期的考据文。”</p>
胡适乐道：“完全的确只是当时异想天开的考据。”</p>
赵元任说：“说明阅卷先生也有考据之癖好。”</p>
阅国文试卷的正好就是辜鸿铭，他蛮喜欢各种考据，看到后感觉甚至还能在国文考试中联系到古中国的算数学，值得嘉奖，于是给了满分。</p>
李谕阅英文卷，走的则是完全铁面无私的路子。</p>
胡适说：“本来我在学校里用的是‘胡洪骍’的名字，这回北上应考，怕考不上，而为朋友学生所笑，临时改用‘胡适’一名。竟给我带来如此好运，从此以后，我就叫胡适了！”</p>
晚清民国就是好，改个名都这么随意，胡适比李四光的改名举动都要随意。</p>
梅贻琦提醒道：“胡兄对五天后的科学诸科准备如何？”</p>
“临时抱佛脚呗。生物、历史、地理尚且可以应付，但数学我是真的学不来，”胡适颓丧道，“真是令人惆怅。”</p>
一旁的姜立夫说：“如果是数学，我倒是可以帮你补习。”</p>
胡适眼睛一亮：“姜兄擅长数学？”</p>
姜立夫说：“谈不上擅长，对付考试起码绰绰有余。”</p>
胡适高兴道：“如果我考上，就请姜兄连喝三天大酒！”</p>
姜立夫说：“喝的话也得去美国喝。”</p>
胡适看他这么有自信，自己也被感染：“那我们就去喝洋酒。”</p>
姜立夫的数学当然好，他可是民国时期的一位数学大家。</p>
他的考试成绩同样好，到了美国后，先进入了伯克利分校，又进入了顶尖的哈佛大学，再之后继续入哥廷根大学进修。</p>
姜立夫回国后，教出了陈省身、吴大猷、杨振宁这几个名气更大的学生。</p>
在接受姜立夫的补习时，胡适也算聪明，对他说：“姜兄，只有四五天时间，不求会解所有数学题，你只教会我基础的题目，及格就成。”</p>
姜立夫说：“只求及格，似乎不是我等求学之目的。”</p>
“没关系，”胡适说，“反正我等我考上留美资格后，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再与数学物理打交道。到那时候，它们认识我，我已认不得它们。”</p>
考完第二场考试，胡适心情却有些低落，感觉自己考得并不是很好。</p>
次日傍晚，阅卷完成，李谕亲自把榜单张贴在史家胡同。</p>
听说放榜，胡适和赵元任、姜立夫、竺可桢、梅贻琦等人一同坐上人力车前去观看。</p>
此时天已经有点黑，胡适拿出一盏灯，直接从榜尾开始看，——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就算录取，名字也不会靠前。</p>
不过看完了一整张榜，都没有自己名字，胡适顿时失望到顶。</p>
姜立夫拍了拍他肩膀说：“你看，赵兄竟名列榜眼。”</p>
胡适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刚才看的榜只是一张备取榜，并不是正榜。</p>
正榜第一名叫做杨锡仁，第二名便是赵元任。</p>
很快姜立夫、竺可桢、梅贻琦都发现了自己的名字。</p>
而胡适同样从正榜末尾开始看起，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一个好像是自己的名字，但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叫做“胡达”的同姓人。</p>
幸亏再往前几个名字，就到了胡适。</p>
胡适长舒一口气，心情多云转晴：“姜兄的指导果然靠谱！我就说嘛，明明做对了一道从来不曾做对过的几何题，连我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老天也该赏赏脸。”</p>
姜立夫道：“那道题比我辅导你的要简单许多。”</p>
“发挥失常，发挥失常！”胡适笑道，然后对赵元任说，“赵兄，你偷偷学了多久，成绩才考了这么高？”</p>
赵元任说：“我读的是新式学堂，在南京读书时便学这些考试科目。”</p>
胡适说：“你们学校太会教了！”</p>
胡适应该感激这次名额进行了扩招，不然最少也得等到第二年才会被录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