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因为我就是天乩楼主(1/1)

作者:卿嘉

嗅青梅:重生太子不好追第828章 因为我就是天乩楼主

苏倾暖没想到,宴席还未开始,江夏皇倒先派了人来。 而且来的还是御前大总管周全。 至于是什么事,他并未明说。 她和皇兄原本已经在前往举办宴席的光禄寺路上了,如今只得临时改道,先去了勤政殿。 看到渊儿也在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就察觉出了不寻常。 苏锦遥伏诛后,江夏皇的儿女,便只剩下他们三个。 这下竟全来齐了。 所以他如此大张旗鼓的,将他们几人宣诏过来,包括忙的几乎脱不开身的渊儿,究竟是为了何事? 而且还是在接风宴前夕。 难不成,是同和谈之事有关? 想到此,她神色顿时有些凝重。 只希望江夏皇可别意气用事,再闹出什么幺蛾子,破坏两国好不容易才有所修复的关系才是。 苏文渊看到自家姐姐和皇兄,面上一喜,一改先前的沉稳持重,刚要过来叙话,便见江夏皇的身影出现在内殿门口。 他只得先隐了激动,乖乖行礼。 苏倾暖自然瞧见了苏文渊的动作,低垂的眉眼中,浮起淡淡的暖意。 这次回京后,她几乎都没怎么见过渊儿,只知道他暂代了尚书右丞之职,朝中数事压身,每日都忙的脚不沾地。 自然,寒儿的事,她也没来得及告诉他。 他们姐弟好像已经很久,没坐下好好说话了。 或许可以说,从他率领勤王军平叛以来,他们之间的交流就变得很少。 如今见他黑了,瘦了,也成熟了,稳重了,她心疼之余,又觉得颇为骄傲。 如皇兄所言,渊儿离开她保护的羽翼,真的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迅速成长为了一个武能驾驭三军,文能指点乾坤的能臣。 虽然手腕尚显稚嫩,经验略有不足,但在一些事上独当一面,至少已不成问题。 而对于苏文渊的成长,感触最深的,当属江夏皇。 每每同他在一处商议朝事,他都不自觉被他的自信爽朗、意气风发所感染。 甚至他都觉得,自己也因此而变得斗志昂扬。 这份明朗赤忱、宛如朝阳的性子,是他从少年时,就不曾有过,且极为向往的。 没想到活了半生,竟在他儿子的身上看到了。 他心中颇为感怀,又很是欣慰。 对自己重新选择阿渊为继承人的决定,更是愈发满意。 他的视线又不自觉看向苏倾暖。 怎么说呢? 阿暖和阿渊带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在阿暖面前,阿渊就像是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孩子,完全没有经历过世间的险恶,单纯美好到令人向往。 可阿暖不是。 她那双同他相似的凤眸中,总是隐藏着看透世事的睿智,阅尽千帆的平和,以及雷厉风行的果敢。 从围场她义无反顾站出来的那一刻,他就看出来了。 她同养在深闺的那些世家女,完全不一样。 藏在端庄清雅、温婉娴静背后的,是一个让他完全陌生的阿暖。 有勇有谋,有胆有识,才智无双,但又低调不显露人前,不恃才傲物。 她冷漠无情,又心怀柔软;正气凛然,偏偏十分护短。 而这些,平日里都被她很好的掩藏在表面的娴静温柔之下。 甚至于之前,连他都被骗了,以为她真的只是一个懂些功夫,简单率真的小姑娘。 他忽然就很想去了解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了解真正的她,究竟是怎样的? 围场的匆忙一瞥,终究不是全部的她。 他更想知道,明明她只有十五岁,和阿渊一般的年纪,为何总却有一种历经万千世事般的苍凉与疏冷感。 这样的阿暖,让他心疼。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或许,待一切尘埃落定,江山都移手交给阿渊后,他可以跟着阿暖去大楚,用余生慢慢去了解她。 阿依一个人在玉山太久了,他该去陪着她了。 他会帮她看好他们的儿女,护他们一生顺遂。 想到这些,他原本有些烦躁的心,忽然就慢慢沉淀了下来,身体里更是充满了无尽的力量和底气。 尤其是在看到阿暖和阿渊都恪守着长幼礼仪,自然而然的跟在苏锦逸身后,他又一次在心里感慨,阿依真的是将两个孩子教导的很好。 即便如今他给了他们无上荣宠,甚至超过了锦逸,可他们还是如此懂规矩知分寸。 这份不骄不躁,让他很是欣慰。 即便他这一生太过狼狈,可有他们在,江夏毕竟是后继有人了。 只是视线在落向苏锦逸的时候,他眸色有些复杂。 其实决定对天乩楼动手的事,原先他并不预备告诉他。 他知道他很聪明,手上势力也不少。 再加上背后有顾家支持,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但即便如此,对上天乩楼,他也未必有多少胜算。 虽然已经决定废除他的太子之位,可他并不愿伤他性命。 这孩子虽然经常同他意见相左,到底心性不差。 再加上他找回了阿暖和阿渊,于情于理,他也不能亏待他。 之前他是打算将皇位传给他,然后封阿渊一个闲散王爷的。 如今阿渊既有意皇位,那他给阿渊准备的封地和无数赏赐,自然会毫无保留的转给锦逸。 这是其一。 二则,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不想让锦逸参与进来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怕他心生邪念,趁机同天乩楼勾结,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那样的话,他还有什么机会反杀回去? 可就在刚才,听了云顼的建议,他最终还是决定,让他知道这件事。 也算是给他的一个考验。 一旦他真的有异心,他将再不留情。 掩去眸底的神色,他朗声招呼他们坐下,笑容慈爱。 “朕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忽然想将你们叫过来,我们父子几个聊聊天。” 苏锦逸:…… 苏文渊:…… 苏倾暖:…… 倒是也没什么,就是时间选的有些不大合适。 毕竟再有半个多时辰,宴席就要开始了。 不说别的,他这参加宴席的吉服,都还没换吧? 苏倾暖心里琢磨着,既然他如此闲暇,那她是不是可以考虑安排,帮他解蛊毒了? 一直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三人都没说话,一副聆听教导的模样,让气氛有些凝滞。 无言的尴尬充斥在空气中。 江夏皇张了张嘴,忽然有些说不出口。 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咳——咳——” 他以拳抵唇,轻咳几声,企图化解尴尬。 “其实——” “是朕有一件事,想同你们商量,听听你们的看法。” 若非实力不够,他直接吩咐下去,就将这件事偷偷给办了。 哪里还像现在这般,商议来商议去的。 容易走漏风声不说,还显得他优柔寡断。 “朕想设法除掉天乩楼,你们有什么好计策?” 经过这次平叛,天乩楼的大名已人尽皆知,更何况许多时候,阿暖和阿渊都在场,所以他也没做过多的解释。 至于锦逸,他手底下自有自己的情报网,天乩楼的动静,更是瞒不过他。 苏倾暖:? 所以江夏皇急吼吼宣他们过来,竟是为了天乩楼? 还要除掉人家? 这算什么事儿? 苏文渊下意识看了眼苏锦逸,又看了眼苏倾暖。 在同自家姐姐短暂的对视后,他稳下性子,不动声色的问,“父皇怎么忽然想起,要动天乩楼?” 据他所知,天乩楼好像也没做什么人神共愤之事。 “天乩楼势大,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朝廷的安危。” 江夏皇脸上有冷色划过,“朕必须除之。” 只是苦于没有足够可靠的人手执行。 这下,苏倾暖听明白了。 敢情他还不知…… “好像也没——没怎么威胁到吧?” 苏文渊低声嘟囔。 否则,他在朝中这么多日,如何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江夏皇:…… “渊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眸光温煦的看向苏文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免得他误会,自己是在怀疑他。 “如果你有什么线索,可以告诉父皇。” 渊儿当然不可能同天乩楼有瓜葛,只是他到底年纪小,别被误导了才是。 苏文渊先是一怔,继而泰然轻笑,“父皇误会了,儿臣只是觉得,这次平叛多亏了天乩楼出力,我们这么做,有些不妥罢了。” 虽然江夏皇现在很器重他,可伴君如伴虎,他可没得意忘形到,去直接驳斥他的意见。 虽然他心里是很想这么做的。 当然,若非因为对方是天乩楼,他也不会贸然出言相助。 江夏皇轻叹口气。 事已至此,他知道,若再隐瞒下去,恐怕阿渊还真以为他是心狠手辣、过河拆桥之辈。 于是他索性将对云顼说的话,又同几人说了一遍。 言罢,他语气沉沉,“天乩楼暗中侵吞土地,操纵科考,染指朝堂,私藏甲兵,其野心已昭然若揭。” 说实话,云顼不愿帮忙,他是真没什么信心,对上如今的天乩楼。 可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 原以为这番话说出来,三人多多少少也会生出几分紧张或忌惮之色。 毕竟对方是无孔不入,令人防不胜防的天乩楼。 可没想到,除了苏文渊露出些许吃惊的神色外,苏倾暖和苏锦逸俱是一脸平淡,连半个反应都没有。 就好像他真的是在同他们唠家常之事。 江夏皇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难道他们和云顼一样,都觉得是他错了? “朕也不想再杀人,但若不先下手为强,只会为人所趁。” 他别有深意的看向苏文渊,“为君者,不可弑杀,但也不能妇人之仁。” 当然,杀人这种血腥的事情,还是由他来做比较好。 苏文渊却好似没听出江夏皇的意思,反而沉笃开口。 “父皇,或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天乩楼怎么可能会有夺权的想法? 这也太荒谬了。 江夏皇: 这孩子怎么好像被天乩楼蛊惑了似的,一个劲儿的帮他们说话? 他心底微凉,转而看向苏倾暖,“阿暖,你也这么认为?” 阿渊虽然入朝多日,但现在看来,终究还是太过单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觉得,阿暖必然会赞同他的计划。 原因无它,她足够有远见,也善于变通。 苏倾暖嘴角习惯性的上扬。 “父皇,儿臣有些地方不太明白,希望您可以帮儿臣解答。” 江夏皇颔首,“你说。” 朝政的事,阿暖身为公主,不清楚也正常。 苏倾暖凤眸澄澈,仿佛是真的不解一般。 “若江夏田地有十分,天乩楼占了半数,那么剩下的半数,都到哪里去了?” “明明田地不少,可为什么那么多农民却无田可种,不得不远走他乡,或是沦为佃户?” “这莫非,真的只是因为天乩一楼的存在?” 她意有所指,“再者,我江夏明明在各地都设有官学,可为什么那些读书人,却偏偏弃官学而不选,反而更愿意在兴起才没几年的私家书院就读?” “这些年,若无私家书院的收拢,被官学拒之门外的那些贫寒学子,又该去哪里读书认字?” “没有了他们的存在,在父皇除掉古氏党羽后,又有谁来填补空缺的朝廷?” “更何况——” 她无声一笑,只是笑不达眼。 “若非天乩楼出手,只怕古氏一族,也不会这么快就伏诛。” 平叛如此顺利,不过是因为,有强硬的力量支持而已。 明是勤王军,暗有天乩楼。 而能同时调动这两股势力,让他们甘心听命,不敢起异心的,却是同一人。 否则,单是大肆诛杀朝臣这一条,就足以让他的皇位岌岌可危。 世家的力量,从来都不是摆设。 江夏皇默然无语。 阿暖所言,他如何不懂? 从目前看来,天乩楼的存在,的确是利大于弊的。 世家的力量被压制,他才能游刃有余的进行改革。 否则,一切励精图治,都是纸上谈兵。 “可这并不能成为,他弄权夺位的理由。” 虽说天下能者居之,可他们这招趁虚而入,着实是太过卑鄙了些。 他苏家气数还未尽呢,他们也太心急了。 “父皇——” 苏倾暖饱含深意的看着他,“可截止到现在,他们好像并无这方面的意思。” 一切,不过是他的臆想。 她看到的,是对方的深藏功名,功成身退。 况且,天乩楼若真要谋反,他哪有机会再回到京城? 江夏皇脸色一僵。 好像天乩楼还真没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在向着天乩楼说话? 难不成,就为了牵制世家,他就只能继续姑息下去,任其壮大到无法撼动的地步,然后束手就擒? 他不甘心。 “天乩楼,确实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正在这时,一道温和舒缓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了起来。 在空旷的大殿显得尤为突出。 江夏皇先是一愣,继而立刻看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 目光如炬,带着浓烈的审视。 苏锦逸恍若未觉,漫不经心的拢了拢衣袖,继续从容进言。 “父皇不必担心,只要阿渊顺利成为储君,天乩楼,自然就不会再存在。” 此言一出,几人皆惊! 苏文渊失声出口,“皇兄——” 他才不要当什么太子。 那是皇兄的东西,他怎么可能染指? 况且,一个尚书右丞已够让他忙了,若成了储君,那岂不是连半分自由都没了? 他可不愿。 经过这段日子的成长,对接下来走什么路,他早有打算。 苏倾暖微微皱眉,但到底忍住没说什么。 虽说她是渊儿的姐姐,知道他无意抢夺皇兄的东宫之位。 但拒绝的话,还是需要他亲口说出来。 她不是什么事,都能代替他做的。 江夏皇犹疑的看着他。 “锦逸,你什么意思?”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对于这个儿子,他一点也不了解。 就比如现在,他轻描淡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竟然看不透,他究竟存了什么目的。 “父皇的意思,就是儿臣的意思。” 苏锦逸肃然起身,郑重行礼,“还请父皇,撤去儿臣的太子之位。” 他侧头看了眼苏文渊,眸中浮起和暖之色,“三皇弟仁孝至纯,德才兼备,才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父皇器重,朝臣拥戴,自身又勤敏好学,谦恭有礼,他已具备了一个储君该有的基本条件。 他只能带他走到这一步,剩下的路,就要靠他自己了。 他相信,阿渊不会让他失望。 江夏皇将信将疑的打量着他,似乎在确定他有几分真心。 良久,他才试探着问,“你,认真的?” 他能自己提出来,最好不过。 毕竟这个口,不大好开。 苏锦逸抬起头,看着玉阶上那高高在上的御座,以及御座上满脸威严的人,眸光坦荡无波。 “父皇放心,儿臣,真心实意。” 权利,枷锁罢了! 只是要辛苦阿渊了。 见他态度诚恳,不似作伪,江夏皇的心缓缓放了下来。 可轻松之余,他又觉得有些愧疚。 毕竟,他没犯什么错。 “你放心。” 他脸上适时浮起几分慈爱之色,“除了皇位,朕可以在其他方面补偿你。” 就冲着他这份知趣和谦让,他也不会薄待他。 “父皇放心,儿臣没什么不放心的。” 他自有自己的事要去做,不会留在京城让他猜忌。 一连几个“放心”,让江夏皇微微有些不自在。 明明苏锦逸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表露,可他就是觉得,他是在暗戳戳指责他的偏心。 为了避免尴尬,他当即岔开了话题。 “刚才你说,这和天乩楼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天乩楼真正拥戴的人,是阿渊? 若真是那样,就好解决了。 苏锦逸笑了笑,一语惊破众人,“因为,我就是天乩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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