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花满衣476照顾生意
请大家静候三小时, 耐心等待哦。
丁瑾也细细的逐一品尝了, 道:“这一味最是可口。”
笑笑看去:“这个是秋海棠味道的。”——想那冒辟疆也曾提及“最娇者,为秋海棠露, 海棠无香,此独凝香发。又俗名‘断肠草’,以为不食,而味美独冠诸花。”
曹采薇不觉道:“那秋海棠不是断肠草么?有毒的!”
丁瑾却不以为然:“若能尝到如此人间仙味, 断肠又如何。”
看他微笑的样子, 颇有几分潇洒不羁。
笑笑将秋海棠提糖舀进琉璃杯子, 又兑上秋海棠的花露,再用温热的泉水冲散:“这便是一杯秋海棠饮了。”
问过诸位的口味, 一一用透明琉璃杯奉上香花香果饮——丁璐的是玫瑰饮, 曹采薇的是白梅饮, 方夫人的是甘菊饮, 母亲的是玉兰花饮, 自己的则是野蔷薇饮。
透明的杯子里,一朵一朵的花在水中缓缓盛开, 花露蔓延开来,将泉水晕染成淡淡的花色,仿佛将这杏花二月天慢慢浓缩于这一方小小杯中。
方夫人饮罢花饮,笑道:“今日下了马车, 便赴了这茶宴, 还未得踏青, 珊娘, 你同我走走,活动活动筋骨,赏赏花吧。”
谷珊娘道:“我也正有此意。”便令簪花将她们的茶具收了,又令染碧装几小提糖花露给方夫人带上。
方夫人笑道:“这一趟也算是值了,又是吃又是拿的。”
众人听着皆笑了。
长辈们离开后,这里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年轻人的聚会。
四人吃着茶,谈论着春天的风物,渐渐又说到作画上来。
曹采薇道:“唐姑娘方才说起自小在外写生的事情,袁先生却教导我,意为画之根本。诗画大家王维的《山水论》便曾提到:凡画山水,意在笔先。宋人郭思所著《林泉高致》也曾反复提到画意,说:古人清篇秀句,有发于佳思而可画……唐姑娘提到花木、禽鸟、山水、走兽、行人,以实见境,皆可入画。我以为不妥,依我看,唯有先立意,方有佳作。”
这大概便是中西方艺术的差别所在,西方更重视光与影,东方则更讲究形与意。
笑笑饮了口香甜的蔷薇饮,清清嗓子道:“曹姑娘所言,皆是大家之说。我的‘以实见境’,指的是小儿学画应以形为基础,《尔雅》里说‘画,形也’,如连形似都做不到,何以称其为画。初学画者未见形,难立意,我们学画时也是从一条线,一个鸡蛋学起,最初只求画直画圆,哪里懂得什么意境。便是大画家王冕,也是从写生荷花开始逐步精进画艺的。曹姑娘方才说到王维的《山水论》,王维先生也曾提到‘石看三面,路看两头,树看顶头,水看风脚’,这亦是观察自然所得来的画法;另有《林泉高致》,众所周知,书中主要讲的是大画家郭熙的画,他的山水世界与真山真水相比,更富有诗意,但那画中的长松巨木,回溪断崖又无不脱胎于真山真水,郭熙先生对北宋的名山大川皆能如数家珍,这便是从写实的基础中得来的。郭熙先生要画几万棵树,才能成就为后人称颂的郭氏‘蟹爪树’,要画几万块石,才能成就人人乐道的‘卷云皴’,要画几万挂云,方能画出他笔下的似有若无,充融缥缈!这背后,又有着多少个参树、观石、看云的日子,多少个不眠不休的习画昼夜,方能成就一抹笔底的画意!”
丁璐听得有些发愣,丁瑾则饶有兴致地深深看着笑笑,曹采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笑笑为几人续上花饮,继续道:“书法家黄庭坚曾写过《跋郭熙画山水》,里面曾转述过苏辙之言‘郭熙因为苏才翁家摹六幅李成《骤雨图》,从此笔墨大进’。临摹,郭熙大师也曾经做过临摹旁人画作之事。曹姑娘又怎样看待这些名家的临摹之举呢?那时候他们的意又在何处呢?”
曹采薇的面孔有些发红,微悻道:“尊师袁先生师从咱们元龙朝最著名的画家半途山人,半途山人的画便皆是意,有时仅仅是几团墨迹,但却令人有无限的开悟。”
半途山人的画没见过,不好妄加评论:“这半途山人总不能只会画几团墨迹的吧,唯有画遍千山万水,方能成就胸中沟壑。”
曹采薇似乎已听不见旁人的话,犹自说着:“还有那米芾所创的米氏云山,皆是信手拈来,烟云掩映,自成世界!”
难道元龙朝还有米芾的画作真迹呢!太有幸了,前世只见过一个硕果仅存的《珊瑚笔架图》,米氏云山,不知是何种模样呢。笑笑清澈的眼睛望着曹采薇:“米芾《画史》云:‘今人绝不画故事,则为之人又不考古衣冠,皆使人发笑’,这里讽刺的便是当时人物画的不求实,唐人穿宋衣,引人笑耳,若再不求实,说不准还要闹出个‘关公战秦琼’的笑话儿呢!”
“呵呵呵。”丁氏兄妹先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了。
曹采薇的脸色越来越红,活到十四岁还没像今日这样跌过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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