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八月夺权16 大婚之囍
我走近了一步,却感觉到爹爹的背影有些沉重,他没有理我,只是站起身子,将双手拢于袖中,穿着常服的身影像棵笔直的松柏,道:“袅袅,听爹爹的话,回房间休息,有些事情你不需要插手。”
他的身边是一棵高大繁茂的绿油油的梧桐树,只剩下半截,树木的旁边,是一口灰黑色的枯井。
这,也是三姨娘最后殒命的地方。
看了一眼那残破的枯井,又看着爹爹,说:“如果自己所为真的光明正大,又何必怕旁人插手?”我不依不饶,连带着看他的眼神也有些迷茫,“爹爹,您跟我说实话,三姨娘的死,是不是……”
“够了!别说了!”他打断我的话,眼中似乎闪烁着怒火,“我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对你如此,对你娘如此,对三姨娘,更是如此。”
“可是谁都没有权力草菅人命。”我咬了咬嘴唇,手指逐渐捏得有些青紫了,“以前我真的很讨厌三姨娘,她就是个黄鼠狼,又嚣张又霸道,整天都没安好心思,可是现在她死了,不是生病,不是重伤,而是死了。爹爹,我上次爬上了云绮山,看着她孤零零的墓冢,也知道是她自己杀死的元儿,但是我总不相信她会自杀,三姨娘这种人,为了守护一样东西绝对不会自杀,就算是拼到最后一口力气,她也不会傻到放弃自己的生命。”
“你倒是了解她。”爹爹的话语中满是冷酷,灰白的脸颊肌肉也向两边扯开了,“也许只有敌人才是世界上最了解你的那个人,就像你和那三姨娘一样。”
“所以说,我的猜测是对的。”
“没错,元儿是她自己杀死的,而她,是我杀的。”
虽然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可是听爹爹亲口承认,我的心中还是有些挥之不去的震撼,伸手扶着那梨木椅子,目光满是怆然。
为什么?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爹爹摇了摇头,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锐利,“因为黄淑兰,她是高芷国的奸细,而她来到尚书府的目的,就是为了偷走我大靳国的绝密行军图。”
我睁大了眼睛,瞪着爹爹……又像透过爹爹,在瞪着三姨娘。脚下虚软,不禁退后了几步,心眼像被堵住一般,暗暗地想,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黄淑兰就是高芷国的眼线,专门负责传递消息。”爹爹又重复了一遍,“她本来已经拿到了行军图,就要离开这里回到高芷国去,可是却被丫鬟贝儿给发现了,于是黄淑兰杀人藏尸,不出意外的话,贝儿就埋在这棵大树下。”
爹爹用脚踢了下石子,“那日,贝儿在遇害前就将事情全部告诉了我,我思量着,黄淑兰杀了元儿后了无牵挂,下一步应该就是回高芷国向她的君上复命了,作为大靳国的兵部尚书,我不能,也绝不可能让国家的军事图落入外邦手中,便连夜来到了这芳雪院中,正好碰到仓皇出逃的黄淑兰。”
“所以,您杀了她?”
“不,她是该死!”爹爹几乎是咬牙切齿,毫不留情地说:“要是这军事图落入高芷国君上未忧君的手中,那后果不堪设想,以他那嗜血好战的个性,若是发动战争,会有多少大靳国的无辜百姓流连战火,你想过没有?一人之轻,天下人之重,所以,我必须杀了她,这也是我身为兵部尚书唯一的选择。”
真相,永远都是这么残忍。
非生即死。
爹爹眉眼冷硬,仿佛是下了天底最硬的心肠,他继续说:“这行军图就藏在树干之中,这些天我几乎找遍了芳雪院,就是没有动过院中的大树,昨日在砍树的时候,也许是苍天有眼,那用锦盒密封的行军图,随着树干的缓缓倒下,终于现出了影子。”
他从袖中拿出一只木质锦盒,扬了扬手中的盒子,原来,这,才是全部的真相。
可惜,我却什么都不能做,脑海中还回荡着爹爹那句“一人之轻,天下人之重”……
也许爹爹这么做,是对的——如果他只是想得到最正确的结果,那么这个选择,无疑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鞭炮轰鸣,雷鼓升天,红巾翠袖,喜上眉梢。
尚书府挂满了红色的绸缎,人人脸上都挂满了笑容,而我的整个世界仿佛都淹没在了一片喜庆的海洋之中。
八月初八,良辰吉日。
很早我就被春榕拖起床来梳妆,她弄了半晌,最后在我的脸上擦上胭脂,大功告成。我们一齐看向了铜镜,我注意到她本该高兴的眼睛却蒙上一层雾气,哽咽着说:“小姐,你今天真美,比其他千金小姐都美。”
我对着镜子笑了笑,镜中的人也向我笑了下。我捏了捏她的脸蛋,说:“春榕,是你梳头的手艺越来越精进了。”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又问:“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小姐,你还在怪春榕吗?”她吸了吸鼻子,眼眶都湿润了。
我赶忙用手绢擦擦她来不及落下的眼泪,道:“别哭了,春榕,这是大喜的日子,你要是哭了我就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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