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杯(2/2)

作者:七宝酥

不正经深情第十三杯

“她跟我学吉他,她啊,哪里是学吉他,不好好学,每天要我唱歌给她听。”

台上的男人长叹一息:

“很烦吧,小女孩儿,最难缠,最拒绝不了的小女孩儿。”

“没办法啊,只好一遍遍唱给她听。”

“就这个很烦的姑娘,”严安停顿片刻,说:“我爱上了她。”

男人说完,酒吧里,顿时尖叫迭起。

“我给她写了一首歌,除了她,我没在任何人面前唱过。”

“和她分开六年,我也终于敢回来了,回到这里,我的故乡,我认识她的地方。”

“我知道她来了,所以,我再为她唱一次这首歌,这首只属于她的歌。”

严安开始拨弦,有清悦的前奏从他指尖流泻。

“歌的名字,也是酒吧的名字,归处。”

“我回来了,你也回来,行吗?”

看官们在喧哗,仿佛他们才是歌曲的主角一边亢奋难抑。

唯独台上的男人目光涣散,没有看向任何一个地方,像是对着虚无的空气发问,没人知道他的那些情真意切到底撒往何处。

于知乐停在木梯上,对眼前的一切,并不惊讶。

但她还是想,听完这首歌再离开。

景胜是被林岳硬拖出来喝酒的,连续几天,他都闷在拆迁的事里,拔不出身。

知道陈坊是历史遗留问题,但如此庞大繁复,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除去林岳,还有其他几位好友。

其中一个叫周忻明的,是这间清吧的入股人,所以特意请他们兄弟几个过来喝一杯,撑撑场。

偶尔文艺一下,也算个消遣。

“我可喜欢老严的歌了,”周忻明望着台下:“有他在,这边不愁没生意。”

景胜撑着脑门,心不在焉咬着面前的吸管。作为摇滚和电音的爱好者,这种芝麻糊一样哼哼唧唧无病呻吟的曲风,他才不喜欢。

周忻明回头,有些新奇问:“胜子今天怎么没喝酒?”

“他说头疼。”林岳替他答道。

周忻明微微笑:“肯定是陈坊的事吧。”

是个鬼都知道,景胜在心里磨牙。

接下来,那什么民谣歌手的一段深情独白,听得景胜的鸡皮疙瘩都快漫出毛衣了。

倒是身边朋友,莫名跟着激动叫好。

他激灵了一下,想尿遁。

男人开始哼唱:

“我没有睡意,

心头都是你,

没有道理,

不想逃避,

姑娘啊,怎么一想起你,

我就会叹息,

为什么叹息,

因为你,我变得从此不像自己,很傻气……”

这一段,本来还耷拉着双肩,周身皆软骨的景胜,逐渐僵起了上身。

几句词,仿佛在说自己,适用得出奇。

此时此刻,稍低一点的坐席,忽地响起了延绵的尖叫。

因为台上的男人,原本低眉弹唱的同时,慢慢仰头望向了一个地方,之后,眼光便不曾离开一毫。

身边长年爱凑热闹的林岳,也跟着嚎叫,相当刺耳。

那位叫严安的歌手还在轻哼:

“我试着压抑,

要保持距离,

如此刻意,

无能为力,

姑娘啊,怎么一见到你,

我就会窒息,

为什么窒息,

因为你,美好得让我不能自已,很动情……”

众人纷纷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林岳呷了口酒,也兴冲冲跟上大家去找。

他看到了一个高挑的女人,就站在楼梯的最上面一格。她倚墙而立,面色不喜不悲,不怒不惊。

似乎还有点……眼熟?

在哪见过?

真的好眼熟……

林岳拼命回想,此刻那首歌,也到了昂扬的部分。

“不想停——

不能停——”

粉丝在欢呼,分担着来自偶像的真情。

电光火石,一张图像,一个名字,在林岳脑子里闪现。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拱了拱身畔朋友,惊魂未定喊他:“景胜!景胜!”

“干什么啊。”景胜厌烦地回,这鸟歌词,正听得他肝疼。

他拽住他胳膊,高指正前方:“你看看!那是不是那女代驾?严安看的女人,是不是上次你给我看的那个女代驾?”

景胜不假思索抬头。

他定睛看她,周围环境黯淡,他只能努力辨认。

也是这一刻,歌至高潮:

“我的姑娘啊,

我想在山花处见到你,

我想在树荫下见到你,

我想在雨幕里见到你,

我想在白雪地见到你……”

心要跳出喉咙,真的是她,居然真的是她,他竟然在这儿,见到了她。

景胜一眨不眨看着她,呼吸急促到颤抖,眼前万物变灰,唯独她一人鲜亮,有一圈光。他耳边仍是深切缱绻的歌声:

“我的姑娘,你笑得发光,你的模样,是我归乡,

我的姑娘,你快回家,我真的好想你,

回家吧,过来啊,回来啊,我的姑娘,我是真的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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