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以山河聘迟阎
好硬核的安慰。
呼延可牧攥紧拳头:“秦王陛下这是当众杀人灭口,包庇罪人吗?”
“罪人不是已经被孤杀了么?”姬越一眼都未看那具尸体,眉眼皆是厌弃。
“她分明是知道内情!”呼延可牧咄咄逼人,“她说的公主被淹是怎么回事?”
“一个宫女的信口雌黄,焉能取信于人?此等居心叵测、诬陷贵君之人,千刀万剐死有余辜。一箭穿心都是孤便宜她了。”姬越冷声道,“呼延王子不信孤,反倒是信一个宫女的一面之词,这就是陈国对秦国的忠诚?”
陈国使臣团里连忙有人压住呼延可牧,提醒他不能触怒秦王。
他们并非是来做客。
他们是来进贡。
说的难听点,一个附属国而已,没有资格与秦王叫板。他们陈国对秦国都有怨气,起先才挑衅一二,可秦王若动了真格,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人都还在人家地盘,哪里容得了他们撒野。
呼延可牧终归是还没昏了头,就算有天大的怨愤,也只能愤愤不平地忍下。
此事最该问责的,应该是燕国使臣。
可燕国使臣哪里敢问。他现在吓得魂飞魄散,六神无主,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原本公主就是燕国最大的筹码,结果秦王半点不感兴趣,公主又没了,他回去后别说乌纱帽,项上人头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燕国使臣眼前一黑,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多说无益,当下查明凶手才是要紧。”卫敛出声。
呼延可牧想说“凶手难道不就是你?还贼喊捉贼什么”,被同行使臣轻摇了摇手才按捺下去。
“既然重华公主是中毒,便去查查那碗药。”卫敛从头淡定到尾,特意瞥了眼呼延可牧,“先去现场看看。诸位若是不放心,便一起随我来罢。”
呼延可牧本就怀疑凶手是卫敛,生恐秦国包庇,当然跟着去一看究竟。麦尔娜看热闹不嫌事大,拉着阿斯兰一起去了。
乔鸿飞担心卫敛,自然不会置身事外,只是卫衍害怕看见尸体,决定自个儿躲回屋里。耶律丹见大多数人都要去,也跟上了。
只有夏太子似乎是不想蹚这趟浑水,告罪一声自行回了沉水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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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月楼。
一踏进屋,卫敛就见到李重华趴在桌子上,阖着眼,嘴角流着一道血渍。
桌上放着已经喝完的一个药碗,碗中还留着些许残渣。
王太医与徐太医早已被传来候命。王太医端起药碗,轻嗅碗里残留的药渣。徐太医上前,先是为重华公主把脉,然后翻看眼皮,试探鼻息,神色渐渐凝重:“重华公主确实是中毒身亡。”
呼延可牧差点想翻个大白眼。
这不是废话吗?明摆着是喝了这碗药才出事的……
王太医此时却又放下碗,对姬越拱手道:“启禀陛下,这碗药无毒。”
呼延可牧立即就嚷嚷了:“你是什么庸医?那宫女都说了,重华公主一喝完这碗药就毒发了,你还在这儿放屁!”
耶律丹没说话,但眼里也流露出“秦王包庇得太过”这种意思。
王太医面露不悦。他在太医院任职几十年,也是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骤然被一个粗俗野蛮的异国后生骂庸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老夫行医三十年,从未出过差错,更不会弄虚作假。”王太医口气不善,“呼延王子慎言。”
“那你说,她中的是什么毒?”呼延可牧逼问。
徐太医检查了半天,凝眉道:“陛下,臣只能确定重华公主是毒发身亡,且不超过半个时辰,可……并不能确定重华公主所中何毒。”
呼延可牧又要骂一声庸医,麦尔娜柳眉一蹙,说了句:“别吵了。”
阿斯兰一惊,正想把人拦住,麦尔娜已经迈步上前了。
她拿起药碗,检查一番,很快又放下了:“确实无毒。”
医毒不分家。她毒术精湛,医术也是不赖的。
麦尔娜上前,一把攥起李重华的手腕,诊了诊脉象,神色突然变得疑惑。
“奇怪……”她低喃,“怎么会是……”
她突然不说话了。
燕国使臣追问:“怎么会是什么?”
麦尔娜:“……”
燕国使臣着急道:“说呀!”
麦尔娜犹豫道:“……是迟阎。”
她未曾想到此事会与梁国有关,又于毒术上极为自信,见秦国太医都查不出来的毒,才想试上一试,叫人知道她的厉害。
可怎么会是梁国特有的毒……
完了完了,这下要把梁国也拉下水了。
王太医没听过“迟阎”这种毒,不由问:“迟阎是什么?”
麦尔娜还未回答,卫敛已在心里有了答案。
南疆百毒之一,迟阎,毒性如其名。
迟早见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