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目望月,不见长安第一卷:行香子「27」
“公主殿下?”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至傅蕴玉耳畔。
“怀…怀珠…”傅蕴玉寻声侧眸,只见熟悉的人影在土楼的楼梯上扶着栏杆站着,那人穿着红色圆领官袍,头戴着缎子幞头,而目光亦正向她望过来,她不由得打了个颤,方才开口,“李少卿,别…别来无恙。”
李怀珠见状哑声,少倾自楼上迎下来,出手作揖,又适当止步,抬脸神色怔怔道,“下官有礼了,公主殿下到馆驿来,有何贵干,是有家书要臣代为转达天听?”
眼前这一系列举动与言辞让傅蕴玉木讷,她以为李怀珠对她怀恨在心,故意为之。但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傅蕴玉眨眼,忍不住开口反问,“我…你…你写信给我,我便来了,你不是…有话想说?”
然而李怀珠却听此眉头微蹙,瞬间直起身子正脸看向傅蕴玉,一脸不知所措,不以为然。
“下官自任鸿胪少卿以来,仰承太后与陛下重托到洵国来行公务,未曾徇私。”
冷了脸,李怀珠才开口,对于公主所言,他已觉得他经不在乎了,过往云烟的确不值一谈。
然而李怀珠这番样子却让傅蕴玉胸中发闷,她颤着身子将藏在袖中的书信递给李怀珠,眼眶微微发涩,眸子亦逐渐湿红。
“对,我傅蕴玉是嫁过来了,可是这并非我意。我堂堂正正的燕朝玉环公主,死了父兄,被迫远嫁异族,是,是我负了你,这一切都是错在我。”
傅蕴玉说着,不禁潸潸泪下,泪水流过双颊,却又笑了笑,“这信,不是你写的,是谁写的,你费尽心思写了一篇催人泪下的书信,把我叫到这儿来,便是为了嘲讽我,看我如今寄人篱下,如何可笑?”
李怀珠一手拿过书信,结果打开一看也是为之一惊,他并未写过此信给傅蕴玉,他清楚如今定居已成,万不能再害人害己。
“这不是下官写的,下官从未想过与公主再添干系,徒增麻烦。”李怀珠当即撕了书信,又对傅蕴玉矢口否认。
“如此,那,那你带我回燕朝吧,我不想待在这异国他乡里,这里总是让我感到拘束孤独,夜夜不能寐,我心里苦,我想你,我想京兆府,我想回家,我只想你陪着我虚度光阴。”
傅蕴玉见状信了李怀珠所言,可转眼又哭的泪流满面,汗也随着流出,花了妆容。
“公主/殿下…”灵雨和李易清当即顿住。
李怀珠突然如鲠在喉,低声怔怔道,“下官…下官…”
看着傅蕴玉双手扯他胳手臂,李怀珠脸上全是泪水,心里也酸了起来。
许久,李怀珠突然鬼使神差地将傅蕴玉搂在怀里,他呆立在风中久久不能平静心绪。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马哮声惊醒了李怀珠,他抬眸一看,馆驿里来了两个白马青年。
率先下马的男子梳着辫发,着一身淡黄色左衽细布料直裾袍,脚踏长靴,看着身高八尺,他走起路来精神抖擞,当真是意气风发的男子气概。
男子开了口,不辩喜怒的模样又浮现在傅蕴玉眼前,他招了招手,“太子妃,你到我这儿来。嫁到洵国来,就没有走的道理,且你便是死了,也该葬在洵国王陵。”
“你不要无礼。”李怀珠识相地推开傅蕴玉。
傅蕴玉本泣不成声,瞧见来人,当即躲了一躲在李怀珠身侧。
“你和他回燕朝,算什么?李家少夫人是盛氏,你能算什么?听方才这话,还想与他私奔?你不知道你在信口开河!他算什么东西!”
“我想回家。”傅蕴玉陡然破涕为笑,冷着声瞥向男子,又说,“反正你不喜欢我我不喜欢你,咱们两不相欠,你放我走便是,我如何与你何干,这孽缘还是早断为好。”
傅蕴玉脸上泪痕犹在,但也面对男子不得不强硬对付。
“傅蕴玉你听着,我卫温今天把话给你挑明了,也给旁边这位旧情人说明白。傅蕴玉,我卫温三礼六聘明媒正娶的太子妃,由燕朝宗正登记造册的结发之妻,生,是我卫家人,死,是我卫家鬼。我卫温即便与傅蕴玉并无情意,但傅蕴玉仍是我不可否认的妻子,太子妃,我会一生守住她,谁也不得带走。且傅蕴玉,你和李怀珠我不管你过去如何,但你嫁给我了,有了夫妻之实,就该本本分分的,给我老实待在东京城,休想出逃。”
“你…”傅蕴玉想挣脱,却脱不开身。
卫温越说情绪越激动,当即一步逼过来,他伸手拽起傅蕴玉一条胳膊,将其扑在怀里,盯着李怀珠眼眸如霜,勃然怒说,“你把她带走她算什么?你们中原讲究聘为妻奔为妾,你当你是司马相如,她是卓文君?花前月下、四海为家、情比天高,当真是伤风败俗,丢了家里的脸面!”
说罢,卫温的搂着傅蕴玉又紧了一分力道,瞥了眼傅蕴玉,他继续冷朝热讽道,“莫不是尔等以为为这洵国和燕朝的脸都是不要的?还是尔等以为,这挑起战端两国交战造成生灵涂炭,与你们隐居世外花前月下,你侬我侬无关,倘若如此,可真是自私自利,让人可恶可恨!”
傅蕴玉听到卫温怒不可遏的一番话也是吓了一跳,她呆呆回味卫温所言,突然明白了什么。
李怀珠也被说的呆若木鸡,借着机会才插嘴说,“太子殿下所言,外臣确实未曾想——”
但卫温却不容置否地打断了话,他抽刀向李怀珠的衣袖砍去,随之一缕破布飘落在地上。
他俄转冷笑,大义凛然的说道,“哼,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稚子,当然不会以大局为重。”
说罢,卫温一手落在小女子腰间,将人拦腰提起,小女子一下双脚离地,缓缓悬升在空中。
“你作甚!”傅蕴玉惊吓,心里直呼这卫温简直是个失心疯。
不等反应,卫温又突然拦腰将傅蕴玉担在肩头,他不由人挣扎便将其夹着拖上了马,两人拥坐在马鞍上,
卫温一手小女子禁锢在怀里,又一手把鞭子又扬起来,卫温带着他的小女子,疾驰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