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第四章 昂拳大赛前5
爷爷从来都是这样，他没看过的报纸，都要自己收好。说收好，其实就是压在他的枕头下面罢了。 “达波，明天我们一起去宜山县吧，我从团里借了匹马，我们明天可以一起坐马车过去。”阿爸好像很饿了似的，他“呼啦呼啦”的吃着饭，又转向阿妈，道：“孩儿他娘，你也一起去吧？” </p>
“我就不去了，太远，又一路颠簸的，我就不受那份儿罪了。”爷爷说着走回自己的座位，又向二哥招了招手，“林啊，给爷爷和你阿爸拿两个碗过来。” </p>
“爷爷，你刚才不是说今晚不喝酒了嘛……”韦凯平瞪大了眼道。 </p>
“现在情况特殊，不是有肉了嘛。”爷爷“咯咯”的笑着。 </p>
大家伙儿都知道，爷爷这是在开玩笑，平时在家里，即使晚上一碗稀饭，两颗辣椒，他也要喝上一两碗酒。 </p>
韦凯平“嘿嘿”的笑着，蹲下，抓了一把花生米，不小心弄掉了几粒，阿妈上来便拍了他屁股一掌，“这臭小子，手这么脏……”说着，阿妈捡起掉在地上的花生，吹了吹，吃下。 </p>
“臭小子在家估计没少皮吧。”阿爸说着，给韦凯平夹了块肉，又分别帮二哥二姐夹了一块。 </p>
“我可没皮，我每天都跟爷爷练拳，有时还跟我二哥上山砍柴，又跟二姐去河边洗衣服，还经常跟阿妈下地干活儿呢。”韦凯平“巴唧巴唧”的吃着。 </p>
“长大了，没以前皮了。”阿妈也夸赞到。 </p>
阿爸看了阿妈一眼，微笑着，又给妈妈夹了块肉，“你在家的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 </p>
韦壮武在自卫团里当差，一个月有两块银圆和一小袋大米的酬劳，卢丽娟在家，干农活儿，照顾一家老小，这，就是韦凯平一家的生活情况了。 </p>
“我明天也不去宜山了吧，这一出门，估计要好些天才能回来，家里还有好多活儿要干呢。何况，凯君和佩盈，也快回来了，指不定哪天，他们就突然回来了。”阿妈说着，嘴角上显露出一丝笑意，她，最挂念大哥了。 </p>
“凯君上次来信说，北伐军已经打到江西那边了，他这一路北上的，估计今年回不了家的。”韦壮武苦笑了两声，下放碗，“佩盈倒是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 </p>
一说到大哥不能回来，阿妈的眼泪就又要掉了下来。 </p>
“没事的没事的，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理想和目标，是好事儿，由他去吧，由他去吧。”爷爷不忍看到儿媳的眼泪，他挥了挥手，端起酒，和儿子喝了一碗。 </p>
“达波。”韦壮武给父亲夹了块肉，道：“如果你不去宜山……那你……能不能去县城呆几天，帮我带带自卫团的兄弟们，我担心，我们这一出去了，山上的土匪会进城闹事儿。” </p>
“嗯，嗯。这个事儿你是得考虑到的。”爷爷把肉放进嘴里，嚼着，“现在自卫团有多少人枪？” </p>
“我去宜山县，要带走十个人，剩下的，还有七十几号弟兄，加上警察，一共八十来人枪。到时候，只留东西两个城门，南门和北门都要关上。” </p>
“嗯，这样，到时就只守东门和西门，南门北门就留几个人看守就好了。” </p>
“嗯。”韦壮武说着，站起身，从柱子上取下他的驳壳枪，双手递给父亲，道：“达波，这几天，你就用我的枪吧。” </p>
“额。”父亲摇了摇头，站起来，走到他的房间，拿出他的长枪，拍了拍，道：“我的老伙计，跟着我从越南到台湾到现在，和我的年纪都差不多了，我还是用它。” </p>
“那子弹……”韦壮武接过父亲的枪，拉起枪栓，看了看膛线。 </p>
韦永材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擦枪，然后再洗漱。他的枪，保养得可好着咧。 </p>
“子弹还有百十来发，全在我床尾的木箱里呢。” </p>
韦永材有一个专门装子弹的木箱，箱子有两层，上面一层放着包了黄纸的子弹，下面一层，有时铺着厚厚的石灰，没有石灰的时候，他就用草木灰代替，说是为了防潮。 </p>
“我是说……子弹还能用吗？” </p>
“怎么用不了？用得了。”韦永材确定的回答。 </p>
“我上次跟爷爷去打猎，爷爷打了好几枪才响……”韦凯平“嘲笑”似的口吻说到。 </p>
“臭小子。”爷爷一把捏了捏韦凯平的脸，“那些子弹是开过封的，没开封的一打就响。” </p>
“这是什么枪啊？” 韦凯平说着便要伸手去摸。 </p>
爷爷立刻从阿爸手里拿回他的枪，道：“你现在还不能摸这个。” </p>
“爷爷小气鬼，你还给二哥打过你的枪咧，我摸一下都不让。” </p>
“不可以这样说爷爷哈！”阿爸阿妈一齐严肃了的瞪了韦凯平一眼。 </p>
爷爷“咯咯”的笑了两声，道：“等你跟你二哥一样大了，爷爷就教你打枪，到时候，带你进山去捕猎大虫（老虎）呢。” </p>
…… </p>
那时候，在桂西北，经常有老虎出没，有时候，老虎会在夜里钻到猪牛圈里掠食，所以，大多数壮家人，会把猪牛圈设在房屋的下面，再辅以土枪、弓弩、刀插等，用以防备巨兽夜袭，有些条件好的人家，可以从旧军阀那里买到一些快枪，比如覃土司、岑地主或覃大财主他们，而他们的快枪，常常不是用来猎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