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箓第503章 布衣
白惜梦之前与雷功道别，之后就把心念作绝，耗尽了自己的真灵，终于破开了一丝九幽借通天箓鬼魔篇布下的囚灵之障，赶在了风尘的灵觉即将被抹杀之前，将他救下。 这一救，险象环生，千钧一发，也急迫之极，更至关重要，如果再晚一瞬，风尘就会永远沉睡，那也就真的醒了。 白惜梦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真的足够坚决，三年前为了保护风尘的安全，她甘愿放弃与图来生之机，如今又为了救风尘，更是连母子诀别的最后一面，也愿意放弃。 这一行为，正好应了那句老话，甘甜一点宁换难，为母为娘涌难还。 “你说我就是尘儿？那尘儿是谁？你又是谁？”风尘的灵觉被封镇，自然不认识自己，也不认识其他人。 风尘之前被九幽侵夺，他的神念灵觉一直被封，始终被囚禁在自己的意识中，也就是他此刻所在的地方。 这个地方并不是风尘残破的识海，他的识海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破败，一直荒废至今，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九幽借通天箓鬼魔篇所布出的一个囚禁灵觉，又终将抹杀的牢笼。 这个牢笼里面的朦胧和混沌，大部分都是风尘先天之灵的意念所堆积，并不是九幽所做。 另外还有一点必须说明，风尘虽然拥有先天之灵，却已经没有魂魄，他的身体就是他的魂魄，身魂一体，元神之躯。 九幽只是封镇了风尘的灵觉，并没有封镇他的元神，也没有急着吞噬他。 九幽并不是不想，而是元神之躯太过特殊，不管对之如何，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封就得连同肉身一起，要吞噬也是一起。 九幽现在的主要目标，是借助风尘的身体脱身雷池，再返回血海，因此这两个目标也就不可行了。 如果整个封镇，那么九幽现在就在风尘的体内，也会被封镇，反之如果吞噬，那么元神之躯一损俱损，元神没了，肉身也就没了。 这样的话，九幽就会失去与雷功对抗的筹码，一旦风尘死去，雷功必然会全力杀死九幽，哪怕他有通天箓的保护，最终可能侥幸不死，但也可能被雷功封镇，然后被送往苍云宗交给苍云大帝处理。 如果到了白乾一的手上，别说九幽自己逃跑了，就是整个寒门来救，也休想再离开南海，那玄门绝顶的名号，可不是白乾一自己叫出来的。 因此九幽只是封镇了风尘的灵觉，并且在抹杀的行动中，只敢在暗中慢慢进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给了白惜梦救风尘的机会。 白惜梦有足够的时间，将真灵注入风尘的血脉，从禁锢的囚灵中找到最薄弱的地方，凭借母子间的联系，一举破除禁锢并救出风尘。 “尘儿，你的灵觉被囚禁，记不得自己，也认不得为娘，我现在叫醒你，你一切都会明白的。”白惜梦的话很清楚，然后她就动手了。 一缕既绚丽多彩，又无色无样，也万里柔情的绵绵之光，如流水，如泉涌，从无根之处起始，亦无垠之处落下，也不知是如何透过那无形的屏障，涌现在了风尘的身周。 风尘听到这些话，感觉像是在喝醐醐，突然想起了什么，也明白了什么，但他没有时间细想，只觉周身被一股温暖而熟悉的力量所包围，那力量轻柔却坚定，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直抵灵魂深处。他尝试着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依旧是一片混沌，但心中的迷雾却渐渐散开，记忆的碎片开始拼凑，一段段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九幽的冷笑在意识深处回荡，但此刻的风尘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躯壳。他感受到母亲白惜梦倾注在他身上的爱意与力量，那是跨越生死、超越时空的母爱，足以撼动天地，更遑论区区九幽的禁锢。 随着白惜梦的真灵之力不断注入，风尘体内被囚禁的灵觉开始苏醒，如同久旱逢甘霖的荒原，迅速焕发生机。他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那股原本沉睡的力量正在缓缓觉醒，那是属于他自己的元神之力，与九幽截然不同，却同样强大而纯粹。 “娘……”风尘在心中默念，虽然他的声音因灵觉初醒而显得微弱，但这声呼唤却饱含了他对母亲无尽的感激与依恋。在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依偎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所有的恐惧与迷茫都烟消云散。 九幽的封印开始松动，它显然没有预料到白惜梦会如此果决地出手相助风尘。然而，为时已晚，风尘的元神已经苏醒，他开始主动反击，利用自己与母亲之间的血脉联系，以及那股新生的力量，一点点地瓦解着九幽的禁锢。 雷池之中，风云变幻，电闪雷鸣。风尘与九幽之间的较量，已经不仅仅是生死之争，更是意志与信念的较量。白惜梦在一旁默默守护着，她的眼中既有担忧也有坚定，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她时刻保护的孩童，他已经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强者。 终于，在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中，九幽的禁锢彻底崩溃。风尘猛地睁开双眼，两道璀璨的光芒从他眼中射出，直冲云霄。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与强大，同时也更加明白了自己的使命与责任。 “九幽，你的阴谋已经败露，今日便是你的末日！”风尘的声音冷冽而坚定，他看向九幽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杀意。一场关乎生死、正义与邪恶的较量，即将在这片雷池之上拉开序幕。 然幻象在此时崩塌，再次凝聚却是另一番景象 哼！！“敢动我的尘儿，莫说是你，就是这天，我也得给他捅破！！”恨绝的语气随后传入，清冷间竟是风尘的母亲，那已故的白惜梦之意透过言语透露出来。 然而，这并非白惜梦死而复生，也并非她当年有残元侥幸存活，这不过是她当初留在风尘体内的一点真灵苏醒过来。 三年前，她夫妻二人与九幽展开了一场生死之战，战况激烈到极点，他们感到了生命的绝望，又见爱子当时被魔渊侵夺，情急之下，二人便由风万霖带头，将其本命神兵化作护佑之力，打入风尘体内，而随之一起，就有这白惜梦的一点本道真灵。 这真灵乃是修道之人若有缘窥得大道之妙，便可得天顾侥幸修成，其有身死命消却依旧能保真灵归道之妙用。据说真灵一但归道，再有幸得遇仙神之眷，也就那些已然超脱天地之人的青睐，就有可能被其解救，继而脱出道则，自玄之又玄间带着今生所历投往来世，端的是玄妙无方，世人渴求。 当然，如此美事并不是人人都成，这里边强求不得，也贪图不得，凡有成者，除了自身的修为和悟性符合，最重要的，还是得看机缘二字。比如三年前那为救爱女而身换绝然的姬泷仙子，虽已至圣阶之列，可她不到无相境，本身没有元神也就无法修成。 只有道破无相修出元神之人，才有可能凭着自身对道的感悟，而合玄里玄间之妙，了出一道天缘之引，在元神中引出人之初始，那最纯最粹的一缕真灵，并将其养在神府以图不患。 如此，才算得成，这也是为什么圣阶之人，只有道破无相后才敢称至尊不灭，无相之下，最多只是虚名，如有大险，还是难逃身陨湮灭。 不过世事也无绝对，并非是到了无相，就一定能够引出真灵，也有许多修为高绝之人，穷一生之功，直到陨落也未能达成。这其中最具代表的，就是那苍云大帝白乾一，他有超脱混元之功，巅峰绝顶之妙，被誉为玄门第一，可直到今日也是无有真灵，此事玄门尽知。 说起来，若非如此，先前姬瑶仙子率众去苍云宗索要姬泷的命牌，听说白乾一已将自身的真位相让，也不会那般动容。那可是将他仅存有可能用到的来生之希，换成了一缕后托之望，让给了姬泷仙子，虽是长幼相厚，或是根本就用其不上，可到底是一番大大的恩情，自比天高，自比水长。 姬瑶感恩如此，当时才没拉下脸在苍云宗搅闹，反之若无此情，她必定是要好一番发泄，以表她心中怨气。那样的话，当日如何局面也就不可而知，说不定，两大宗门会因此而彻底翻脸，也犹未可知。 好了，话说的有些远，还是且看那白惜梦为何会比他父亲幸运，能引出真灵为证。说起这点，其大半的功劳，皆得益于风万霖当年为她冒险寻来的一株灵药。 那灵药名为苦中甜，也叫甘中胆，其意苦，其味甜，其深却又难苦难甜，自有锻长鸿元之奇效，可医元神灵体之大损大伤，担保服用之人一念不消，便可活残元败魄。 这种药物虽然神奇，但是数量却极为稀少，仅有一株，而且它生长在极为险恶的地方，位于落神峰的九霞涧内，一个虚无罗有，时隐时现的法坛之间。根据传说，这个法坛是上古时期一位天神陨落后，其神力凝聚而成。至于这苦中甜，它是由那神秘的鸿蒙神念力，与法坛的空灵玄奥相结合，再借助落神峰每千年一现的九霞之光照耀万载而生。 大约一百五十年前，白惜梦为了救助庄陌口中的阿离，不惜冒着极大的风险闯入帝苑。虽然她暂时保护了阿离，但却无法脱身，更因此与敌人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导致身受重伤，最终被困在帝苑。 阿离原本是瑶池仙境的九天元君，由当时的瑶池仙主玄姑子亲自封为仙元君，享有崇高的地位，甚至被当时的人皇圣君帝江选为母仪之尊。然而，她却对这份荣耀不屑一顾，屡次拒绝。虽然这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麻烦，但她后来突然背叛瑶池，甚至传言她暗中联合寒门害死了帝江，这个消息震惊了整个天下。 帝苑的四大圣堂倾巢而出，由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堂主亲自率领，四处搜捕阿离，要将她捉回。在审问过程中，无论受到多少酷刑，阿离都只承认自己背叛了师门，却始终不承认暗害帝江的事情。后来，有人拿出确凿的证据指认阿离，帝苑不顾她是否承认，只当她做了这件事，便将她暂时囚禁在锁神塔内，等待新任人皇继位，以便亲自下达斩杀令，为帝江报仇。 白惜梦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闯入帝苑，她坚信自己的好友阿离不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因此无论如何都要进入锁神塔将阿离带走。帝苑自然不会答应，双方因此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幸好后来风万霖愤怒地出现，以强大的力量将两人带走，否则白惜梦重伤难愈，阿离还没等被救出，她自己可能就会丧命。 风万霖发现白惜梦的元神因为重伤而衰败，已经无力回天，无奈之下，只好带她前往青离宫，寻求长生大帝的帮助。然而，长春真人虽然被誉为医道不死，但对于白惜梦的伤情也束手无策，只告诉风万霖，如果能在落神峰下找到灵药，或许还有救活的希望。 于是，风万霖独自前往九霞涧，冒险闯入法坛，冒着被绞杀的危险采集灵药，最终成功救活了白惜梦。这次事件之后，白惜梦因为灵药的滋养，不到半年就恢复了真灵，这也才有了三年前她用真灵保护爱子，与风尘共同修炼的半缕残梦。 当时，她的真灵带着她一生的决绝，对爱子的愧疚，以及她大半的修为，与真元一起融入了风尘的体内。她的本意是在危难时刻保护风尘，然而，她刚与风尘的血脉融合，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魔渊所化的魔气就被风万霖的神兵强行压制。 白惜梦放心不下，转身与风万霖一起应对九幽。然而，当时的九幽实在太过强大，他们担心因为自己的过错，会让天下苍生受到牵连。在愧疚和担忧之下，他们无奈地对视一眼，最终决定与九幽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