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剑吟第四百五十九章 谷下破敌
且听剑吟-谷下破敌听得此言,齐韬喜道:「高将军有何良策,快快说来。」 高登深知众将拜服自己,只冲圣旨与宁王殿下,此时若能退敌,定能让众将归心,唯有如此,方能完成陛下的差使。 定下心思,将目光转向帐中沙盘,腆着肚子行至沙盘前,向着宁王并帐中诸将,说起心中破敌之法。 「诸位且看,子阳谷地势崎岖,谷北则多平原,于我军不利,对方如此辱骂叫阵,无非想引出我军,若我料不错,待我军出谷,对方便会诈败,谷北的这片林,想来早已设下了伏兵。」瞧着沙盘中子阳谷北一片开阔,唯有西北一处密林,高登似在自言自语,更似在向帐中众人破开晋军之谋。 齐韬瞧着沙盘,终是明白了为何先前任由谷外叫骂,高登亦岿然不动,原来他早已看穿一切,不由开口:「即便我军看穿敌军之谋,眼下要如何破敌?」 高登胡萝卜粗细的手指,不停地点动沙盘,稍理思绪,而后开口。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却说山下冯冲也骂得累了,即便天气尚寒,他一身腱子肉早满是汗水,宛如涂抹了一层油脂一般,在晌午日头下油光锃亮。身前的火架已是燃了又熄,熄了又燃,且不论肉已消,便是酒坛也已空了数坛,开口唤来副将再去搬些酒水。 「将军,你不能再饮了,万一齐云军攻出谷来」副将依军令再取来坛酒,见自家将军已是有了五分醉意,忙开口相劝。 「伯甚,你瞧瞧,且不说这谷中静悄悄的,那齐云鼠辈们,早已被我军吓得龟缩谷中,别说出谷对阵了,便是还嘴的勇气都没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只可惜,引不出他们,回去说不定就要挨淳于将军的军棍了。」 冯冲满眼不屑,轻瞥副将,一把拽过酒坛,拍开酒坛封口,带着几分酒意继续开口:「反正都要军法处置,不妨先饮个痛快,挨军棍的时候,倒不至痛的死去活来。」 口中说着,已是微倾坛口,将酒水灌入口中副将见状只能微叹一声,不再多言。 烈酒入喉,辛辣入胃,彻入心扉,冯冲正想挥洒胸中畅快之时,却听得一阵朔朔声响起 被坏了喝酒兴致,不由坐起身子,冯冲带着几分醉意双眸,寻着声响发出找寻而去,见得麾下士卒未敢打扰自己,便好奇这声响来自何处,直至瞧见身侧副将双腿微颤,身子已然紧绷,不禁目光上移,见他眼神呆滞望向上方 顺着副将目光,冯冲这才向天望去,只见晌午日光似被一片突兀出现的乌云遮蔽,不禁微眯醉眼,呢喃自语:「这天气怎的如此诡异,即便是乌云,应当是雷声才是,这嗡嗡作响是」 赫然想起了什么,冯冲双目顿时圆睁,瞳仁剧缩,向身侧尚未回过神来的副将开口怒喝。 「敌袭——」呼喝才出,遮蔽日光的箭雨已然落下,携「咻咻」破空声呼啸而至 一切似乎都缓下几分,冯冲这才知晓,先前传入耳中「嗡嗡」乃是弓弦之响,映入眼帘的,正是箭雨落入阵中之景 早先的叫骂疲态加之自己这主将早将盔甲卸下,铁骑甲胄本就沉重,身后众将士见主将如此,纷纷效仿,卸下甲胄休息。当他们发现箭雨袭来之时,再想披甲抵挡,却为时晚矣。 冯冲眼睁睁瞧着麾下骑士被箭雨透体而过,霎时间,惨呼之声传入耳中,来不及细想,一个打挺,倒插一旁的马槊早被冯冲紧攥手心,长槊在身前挥舞,牢牢护住。 片刻后,箭雨落定,冯冲来不及查看军中死伤,正欲下令众将士准备迎敌之时,却闻喊杀震天,寻声望去,倒映圆睁双目瞳仁之中的,正是如蚁出巢,漫山的齐云士卒,谷中尽 是齐云旌旗,不计其数,甲胄摩擦、兵刃出鞘、战马嘶鸣之声,不绝于耳。 「糟了」冯冲正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回首望去,见身后无重甲护身的士卒,已在一轮箭雨之下折损过半,即便侥幸活下来的,也各自带伤,明明自己所下军令乃是佯装败退,此番莫说败退了,若不及时整军,怕是会全军覆没。 「快传令!丢弃辎重,全军上马,向北退!」万幸淳于将军尚有援军、伏兵,来不及思考许多,冯冲忙开口下令,可令出之时,却不见身侧有人回应,侧目望去才发现,无论先前自己遣来骂阵的亲信,还是自己副将,早被射成了刺猬,早已亡于身旁 冯冲只得咬牙急跃几步,寻得身侧一匹无主战马,一跃而上,纵马行向满是哀嚎的残兵之中,怒喝开口:「上马!快快上马!随我撤离」 晋军虽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可半日的懈怠,让他们早已松懈下来,被一轮箭雨射了个措手不及,此时听得将军呐喊,方才回过神来,可有的士卒,还想要去助伤兵。 回首望向已出了子阳谷,正向自己麾下军马冲来的齐云军,冯冲已是心急如焚,急切开口呼喝:「都上马,莫再管伤病,依军令行事,违令者,斩!」 此令一出,终是暂整军马,凡还能动的晋军士卒,忙翻身上马,再不管阵中哀嚎的同袍。 「撤军!撤军!」冯冲再顾不得其他,一声呼嚎,率残兵退去 直奔逃出一炷香的功夫,方才回首望去,可齐云军面对自己这等残兵,竟无一人追来,冯冲忙勒马止住麾下士卒,远眺向谷下望去。 只能望见齐云军向中箭未亡的晋军举起屠刀的模糊身影冯冲只觉如坠冰窖,满腔酒意早已变成冷汗,寒风一吹,化作颗颗冰粒浮在赤膊之上,此时回身再战,无意送死 回首望向自己身侧,五千铁骑已经不足千人,只得咬牙开口:「回营」 「高大人果是让裴某敬佩,只略施小计,便让那晋贼丢盔弃甲,千人赤膊而归,如若晋贼主将见了,定会气歪了下巴!」裴帅领右军依高登之计,隐匿下山,弓手齐射,再袭杀晋军,大获全胜,再见高登,已然大笑拜服。 高登一双小眼眯成缝,也同样堆起笑来,向着裴帅等将开口:「先前高某阻拦诸位下山,正是要消去晋贼锐气,待他们大意之后,方是我军收割之时,不过我料定此将败退之后,晋贼主帅引大军前来,到那时,才是硬仗呐。」 口中说着,高登话锋一转,问裴帅道:「对了,裴将军,活口可曾擒下?此番晋贼领军主帅何人?贼军动向如何?」 「大人放心,不仅擒下数十活口,归谷路上,我已遣得力之人审问了,所得相同回答方才笃定不是撒谎,晋贼军主帅」裴帅想起严刑逼问来的答案,面上笑容已然顿消,露出凝重之色。 望着帐中诸将并高登、宁王,稍敛心神,裴帅方凝重开口,说出晋军主帅之名。 「淳于复!」 「是他!」齐韬听闻淳于复之名,赫然起身,谷外大捷带来的喜悦一扫而空。 见帐中诸将尚有不知其名者,齐韬蹙眉开口:「此人是当年败在我皇伯伯手下,晋之名将淳于猛之子,听闻此人深谙兵法,用兵如神,比起淳于猛更盛,听说当年昌州之战,淳于猛阵亡后,此人拜那妖贼道玄为师,一身武艺早入知天」 「嘶——」帐中诸将,听闻淳于之名,已倒抽一口凉气,虽他们当中多数人不曾参与当年齐晋大战,可也在军中听过当年麟帝传说。 高登自瞧见了众将眸中怯意,深知如不安军心,只怕等到淳于复率军交锋时,这些将军心中怯意会让战 力大削,小眼一转,主动上前,向宁王行礼道。 「殿下放心,淳于复年不过而立,这么多年,他也不过初次掌军,此番诱敌之兵被我军大破,想来他定会率军来攻,我军以逸待劳,定能退敌。」 齐韬听得高登之言,顿知自己之言,让帐中诸将心生畏惧,他三言两语,便化解开了,不由颇感欣慰,忙扶起高登,向帐中诸将道:「高将军所言不错,淳于复不足为惧,此番诸位在雁北城中化解晋贼女干计,待得再破淳于复,到时本王回江霖时,定会为诸位请功!」 帐中齐云主将闻言,心中惧意稍缓,向着宁王、高登拜服以谢 「诸位先各自回营整军休憩,待晋军来时,方能有力气破敌。」高登带着几分轻松语气下令。 众将得令,加之今日一胜,扫去先前连败三阵阴霾,心情大好,各自出帐而去,唯有距高登最近的宁王齐韬瞧见了他小眼眼底那眸凝重、忧虑。 示意严青川帐外守护,待得帐中无人,齐韬方才低声问道:「淳于复非浪得虚名纸杯,高将军先前的退敌之策,不妨说与本王,以安本王之心。」 此问一处,见高登片刻前还轻松面上已满是忧色:「殿下,实不相瞒,说来轻松,可比起淳于复,高某同样初掌雁北之兵,先前也只为安抚众将之心,才故作镇定,此番谷外诱敌之兵,我军胜得侥幸,若非领军之将乃是一莽夫,换做任何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将,恐我军」 齐韬本才稍安的心又悬起,忙问道:「那先前将军所言破敌之策」 「那是招险棋,但不得不为」高登喃喃开口,思忖再三,终是定下心思,将自己口中险招,如实相告。 「殿下可还记得巡守军。」 齐韬这才想起城中与那少年纠缠之际,高登曾与福氏兄弟低言数语,恍然道:「本王就说巡守军并城中守军护送我们至子阳谷外,却并未与大军合兵一处,你遣他们」 「他们不曾停留,已绕行子阳谷,赶往晋军后方。」高登接过宁王话语,肯定了殿下猜想。 宁王并未因有此一招而显恍然、释然,反是眉头微挑,带些许怒意开口:「子午谷外,皆是平地,若想绕开晋军,且不论连日赶路所需多久万一被晋军发现,他们岂不白白送死?」 「所以才是险棋即便此计得手,恐巡守军并雁北城守军,也再难赶回」高登微阖双目道。 「你竟让我齐云儿郎高登你好大的胆子!」终是反应过来高登此计之狠,宁王眉毛倒竖,朗目之中早已盛满怒意,怒喝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