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穿越指南第758章 【三堂会审】
0758三堂会审0758三堂会审 吏部尚书李含章,礼部尚书孟昭,督察院左都御史陈东,此刻全都站在父子俩面前。 朱国祥没有说话,只是坐着静听。 朱铭拿出白崇彦发来的私信,说道:“杀人嫌犯姓毛,祖籍衢州江山县。他的祖父毛宗衡,四十年前在陕州做官,就带着家人搬了过去,当时的陕州还隶属于陕西,现在划归河南省管辖。吏部去查一查毛宗衡此人!” “是。” 李含章领命而去,亲自带人翻阅前宋档案。 其他人坐在原地等着,气氛颇为凝重,一直都没有再说话。 大约等了三个小时,李含章把前宋吏部档案找来:“毛家是衢州的科举望族。前宋衢州毛氏共有进士58人,而江山毛氏就占了51人。前宋江山县共出进士64人,江山毛氏就占了26人。” 朱国祥问道:“刑部尚书徐敷言,就籍贯衢州吧?” 李含章已经有所准备:“就吏部档案来看,衢州出过进士的徐氏,有西安徐氏、常山徐氏、江山徐氏、开化徐氏、龙游徐氏。而刑部的徐尚书,出自西安徐氏。” “徐尚书的曾祖父徐泌,是前宋衢州表情严肃道:“吏部档案没有记录,但这位铁面御史赵拚,是臣的曾祖父之恩师。而臣的曾祖母便是徐尚书的姑婆。如果此案真与徐尚书有关,臣请立即回避。” “没必要,”朱国祥说,“你的曾祖母,是徐敷言的姑婆,这都多远的亲戚关系了?” 李含章补充说道:“臣的祖父与祖母,乃表兄妹结婚,祖母也出自西安赵氏。衢州的那些大族,都是世代联姻的,此案无论牵扯到哪家,皆与我李家算得上亲戚。” 朱国祥咂咂嘴:“那你回避吧。” 朱铭问陈东:“遇到百姓鸣冤巡察御史却不闻不问,那个御史是什么来头?” 督察院官员的档案更详细,必须登记三代以内姻亲。 陈东拿出一张纸:“这个御史叫应善,江西信州贵溪人。信州与衢州紧挨着,前宋隶属于两浙路。应家与江山周氏、江山毛氏都有姻亲,还与……德兴张氏、范氏互为姻亲。” 气氛越来越凝重,德兴张氏,就是太子妃张锦屏家,也是已经退休的首相张根家。 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官僚姻亲关系网,跟太子妃、吏部尚书、刑部尚书的家族全都有联系。 根本不用这些大人物亲自出手,甚至有可能大人物们还不知情。但沾手此案的各类官员,为了讨好大人物们的亲戚,再加上凶手家族的串联疏通,就会非常懂事的把案子联手压下。 朱国祥说:“组织三法司会审,涉案官员全部回避!” 四十天之后,涉案人员被悉数带到京城。 督察院、刑部、大理寺三堂会审,陈东担任案件总负责人。 首先出庭的是几位证人,他们自知作伪证是犯法,吓得已经完全无法走路,是被官差给架着拖进来的。 看着瘫软在地的证人,陈东皱眉道:“搬几张椅子来,让他们老实坐好,坐不好就绑在椅子上!” 椅子很快搬上堂,几个证人被拖起来按在椅子上。 刑部右侍郎负责验明正身,大理寺卿客串法庭书记官。 “嗙!” 陈东一拍惊堂木,吓得几个证人浑身哆嗦。 “史光!” “在……在……” 名叫史光的证人,吓得想要跪下认罪,却发现自己膝盖发软站不起来。 陈东问道:“你供述的证词,为何前后不一?” 这家伙还没回答,堂中便传出尿骚味,竟然当场给吓尿了。 缓了好久,尿裤子的史光才说:“县衙来了几个公人,说毛八郎能通天,就算皇帝来断案,也不会真个计较。又说俺再乱讲,便抓进大牢关起来,还要把俺婆娘发卖去窑子里。俺……俺吓得睡不着觉,再过堂时就……就改了说法。” 陈东又问:“威胁你的公人有几个,是县衙的公人,还是府衙的公人?” 史光摇头道:“不认得。都穿着公服,说本地口音。” “俺认得,俺认得,俺要戴罪立功!”另一个证人突然大喊。 陈东扫向证人资料:“你可是叫余贵,在雍翠楼做酒保?” 余贵说:“俺便是余贵。姚二郎死前半个月,在雍翠楼与毛八郎吃酒。他们在二楼临街的雅座,要了一壶米酒,什么下酒菜俺记不清了。俺忘了给烫酒器,就给他们送去,到门口便听到他们两个吵架。似是在争哪家的小娘子,姚二郎可能是争不过,就闹着要告发毛八郎科举作弊。” 三位审案主官,此刻都面露惊色。 他们已详细看过卷宗,来来回回几次审理,证词里可都没有科举作弊啊。 陈东问道:“你以前作证时,可有供述自己听到科举作弊?” 余贵说道:“的远房表侄。 他两年前担任陕州府法曹掾,这是专门负责司法的官职。 跟前宋的司法系统大同小异,县一级衙门只能审理民事案件。一旦涉及刑事案件,必须移交给州府法曹(类似市级法院)。 州府法曹初审之后,则要移交给省提刑司复核。 普通刑事案件,提刑司就能终审。而性质严重的刑事案件,还要送往刑部进行复核。 赵晦相当于市法院的院长,他今年已经升官到河北了,一个月前在河北任上被抓回京城。 陈东问道:“你有让衙前去威胁证人吗?” 赵晦看着三法司官员,表情似乎有些后悔,却一直选择沉默不语。 陈东与赵晦对视良久,说道:“你做过法曹掾,应该知道《大明律》。都已经三法司会审了,官家和太子看着呢,你还想为谁开脱吗?” “唉!” 此言一出,赵晦唏嘘长叹。 陈东说道:“如实供述吧,或许还能酌情轻判。” 赵晦说道:“凶手的父亲,曾与家父是同窗好友。江山毛氏,又与我西安赵氏世代联姻。陕县毛氏虽然从江山毛氏分出来,但也不过是这两代的事情。凶手的七哥,当时与我幼妹有婚约。因为发生命案,两家婚约去年也取消了。” 赵晦甚至故意放慢语速,说完一段又停下,方便审案的书记官做记录。 等书记官停笔,赵晦才继续说道:“毛家八郎并非蓄意杀人,他与死者一直是好友。因为争风吃醋,两人矛盾日增。死者多次威胁毛八郎,声称要揭发他科举作弊。最后一次争执时,毛八郎又惧又怒,失手把对方给掐死了。” “毛八郎吓得惊慌失措回家,奔跑一阵又折返,把尸体拖到河里。他在河边大喊呼救,事后声称是死者不慎落水。” “但死者家属认为太过蹊跷,因为他们两个都没带仆从。验尸的时候仵作也发现了颈部掐痕。” “引他们争风吃醋的女子,是陕州一个年轻寡妇,这寡妇与凶手、死者皆有私情。事关寡妇的夫家与娘家名誉,这两家也不想闹开,让毛家与死者家属商量解决。” “我插手此案的时候,凶手、死者、寡妇的夫家和娘家,其实他们四家已经谈妥了。我给毛八郎翻案,不过是顺水推舟,当然也有念及我赵家与毛家的几代交情。” “后来案子闹大,是因为死者的生母,去按察司那边喊冤,还拦下巡查御史的车驾。其他几家大怒,一番争吵之后,死者家里的其他人也怒了,开始发动人脉要搞个鱼死网破。” “所有插手案件的官员与家族,都已经被牵扯进去,不得不到处疏通关系掩盖此案。” 陈东冷笑:“你讲了这许多,似乎有什么漏掉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