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如稚童一般(1/1)

作者:吐墨的鳄鱼

人偶们的舞台剧第421章 如稚童一般

“之前那关就算过了吗?” 齐休低语着,抬眼看向身下,纯白色的‘汪流’反映着金色的光华。 一道道涟漪则向着四周荡开,就像煮开的水一般,淡淡的白色雾气越发浓郁。 他扭过头,看向一侧,右手臂上连成一线的碧色鳞片接连隐去,白皙光洁的皮肉显露而出,隐隐还泛着珠光宝玉的光泽。 “祀海之水。”他轻语着。 目光一转,眼前出现一面水镜。 眼前顿时映出一道身影,下半身被绿气缠绕,上半身则是被红色的甲胄包裹,在头部则是被一片蔚蓝的空灵之气所簇拥。 他心中摇头,至少要比一开始要强,一开始那绿色气息几乎已经凝结成锁链,而红色甲胄则是紧缚着让他无法动弹,同时意志不断沉沦,仿佛置身虚空一样。 现在的话,他好歹有了些许的余暇。 他可以感觉到自身的意念越发灵动,如同一只活蹦乱跳的游鱼,仿佛下一刻就要插上翅膀飞纵而去一般。 原本锁定自身心灵的力量则与向内渗透的身体力量相互角力,隐隐形成了一道平衡。 “还不够。”他感应片刻,还是摇摇头。 他大致可以把握住自己现在所处的境界,若放在外界,应该可以浸透那个墨偶的三分之二,但随后就像之前一样,再也不得存进。 同时,他也明白,这个程度也到了自己的极限,再继续下去,无论是哪道力量,都会奋起反抗,引发自身的衰退。 所以,事实上,他只有一个选择。 他抬起脸,近乎虚无的目光凝视着那片死寂的天空。 一片片墨色的云朵聚在一起,那是足以遮蔽一切的森然之色,就在这时,撕裂天空的炽亮光芒一闪而过,在下方的那对眼珠中留下一抹鲜艳的痕迹。 但只是片刻,便再度深深陷入墨云的包围之中,再也不见了踪迹。 于是,那对眸子便变成一片漆黑。 它合上眼,脸上的表情逐渐失真,就如一张不断颤抖的面皮,其下空无一物。 轰隆隆!!! 安里神色阴沉,放下了自己紧握的拳头。 他再度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虚无之地’,于内侧的那道身着灰色大衣,眼眸发青的身影对视一眼,他脚尖一点,身影瞬间消失。 唰。 安伽抬起头,面前是缓缓浮现,面色铁青的安里。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这种‘强迫’的行为不该是你的原则才对,明明那孩子已经被我说动了,为何你要强行阻止我。” 安里眼神冰冷,身上带着森然的寒气。 安伽放下手中的文件,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对方的问题。 他皱着眉,脸上则露出沉思之色。 “少给老子装模作样了,谁不知道,众分身中,就属你最贴近‘它’的想法,不然,你也不会拥有这个名字了,告诉我,它是怎么想的?!” “竟然公然安排‘教授’动手,它也真的有脸啊。” 安里神情不耐,眼中的冷色越发浓郁。 安伽摇摇头,眼中的思索淡去,他抬眼看向对方,神情显得很是平淡。 “首先,我解释一下它的行为吧。” “你也不用急,假如你真想制止,那么依照它的‘规则’,你是一定可以制止的,前提是你真的想那么做。” “什么意思?”安里皱眉。 “起初,是因为那个突然出现的术法的缘故,你一开始也注意到了吧,那份异常。”安伽表情淡然,说起了某个东西。 安里表情微变,他也同时想起了曾经的那一幕,原本的话,他就是想依靠现在的异类职业中的一些方法,为对方化去那份灾祸,结果对方自己就解决了。 那一刻,他其实是有些不安和惊悚的。 联想起之前对方的气息忽然消散,之后又再度出现,身上就带上了那种奇怪的气息,还将他也觉得棘手的那种病状‘消去’了。 不对,以‘安德里’的眼界来看,实际上,那种方法是一种由离谱和怪异堆叠而成的谬误之法。 是如果按照常理,绝不会生效的方法,然而,却真的压制了那份本质极高的污染。 “那究竟是什么?”安里低吸一口气,严肃的问道。 “我不知道。”安伽平静的说道,“不过,那其实并不重要,我们只需要继续沿着我们的步调走下去就好。” “就连‘安德里’都没有在意,你我就更别提了,而实际上,从那日起,那个家伙就变得很麻烦了。” 安伽微微摇头,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忽地浮现出丝丝异色。 “就像席慕然一样,在那一刻,他的未来便不再恒定,也不再能被我们约束,走向最为正确的那一条路。” “到了这一步,无论他想走上哪一条道路,我们的干涉都不再有效,而是只取决于他自身。” 安伽眼神微凝,语气变得郑重。 “那是一种浪费,有分身指出了这一点,认为‘齐休’并没有选择正确的能力,只是出现了一些偏差,于是,它们试图将其重新拨转回原本的位置。” “就是现在的那些异类职业?”安里沉默片刻,忽地问道。 “在‘我’看来,那个术法有三种弊端。”安伽并没有回答疑问,而是转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其一,运气会明显变差。” “正常来讲,你觉得拥有那种敏锐意念的人会迷路吗,很显然,在我们的认知中是不会的,即便那是一种置换型的术法,也不该对‘人’自身生效。” “因为那是最底层的一些逻辑,没有了那些,人就不足被称作人了,但是你看,齐休明显还有着人的情感,此为疑点。” 安里紧闭着嘴,表情很是严峻。 “其二,对自我的削弱。”安伽扫了对方一眼,眼中意味莫名。 “也许你没有注意过,或者是刻意忽略了,事实上,在拥有那个术法后,齐休便再也没有‘正常’的休息过,我每每观察,他都在不断努力。” “但那并非是在追求什么的样子,只是单纯的在‘努力’,或者说他是在以那种行为掩饰着自身” 安里的神色越发阴沉,安伽则理智的住嘴不提,其实,也正是自我越发的薄弱,齐休的心灵则会被那个恶魔干涉,进而蜕变成恶魔之魂。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安伽再度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凝重,“那个东西与我们的体系不和,甚至会与我们的修炼法相互冲突,这也是其他人下定决心的缘故。” “你明白吗,若齐休继续沿着那种方法继续下去,同时,在我们无法干涉他前路的情况下,他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安伽凝视着对方的眼珠,安里则咬咬牙,将即将吐出口的脏话咽下。 他明白,在那种情况下,齐休只能一步步摸索着前进,而它们无法提供太多的帮助,毕竟,它们甚至连那种术法的构成都看不太懂,那样一来,只会导致一个后果。 “正如你知道的,与那三位至高魔神有关的人,除非上一任死去,否则绝不会出现新的人,那么,在齐休迟迟无法进步的情况下,神殿那边会怎么做呢?” 带着些许警告的口吻,安伽冷声道。 安里眼神晦暗,他明白,在短期内,安德里并不会和那些家伙冲突,所以,一旦出现那种事,齐休只会被杀死,并且,后续也不会有人在乎。 “所以,唯有借助‘异类道路’,将其再度归入我们的体系之中,将他身上,无论是出自人偶方、恶魔方,还是未知方的力量全部熔炼为一,只以我们的体系作为核心。” “那样一来,‘安德里’才有理由继续护着他,这样一来,你明白了吧,为何我不通知你。” 安伽轻叹一声,眼神平静的看着这边。 “虽然同为分身,但你的情感波动是最为强烈的,‘我’也曾体会过你那段时期的心情,所以还可以理解一番你,但其他分身不同,它们早就与‘安伽’有了隔阂。” “它们只属于‘安德里’,所以我也不会在意它们的去向,明白了吗,安里,我并不是你的敌人。”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安里声音发干,脸上带着苦涩。 “那是唯一的办法,至少‘人’还活着,至于本我,等补全以后就会再度回归,你也不用太过忧心。”安伽语气淡然,但言语中却带着丝丝安慰之意。 安里沉默着,目光不由放空,继而又咬牙切齿起来。 “安德里就是他妈的畜生!” “对。”安伽点头。 “安忆也是畜生!” “没错。” 安里眼珠子一瞪,怒气高涨。 “你也是畜生!” 安伽眉头一挑,随后点头。 “可以。” 随后,安里一指自己,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他嘴巴一咧,嘴唇则在微微颤抖着。 “我他妈的也是畜生。” 他惨笑一声,半只手掩在面前,身体则抖动着。 安伽定定的看着对方,而后,轻声道:“是啊。” “正因为我们无情无义,又铁石心肠,才能做出这一桩桩的恶事,想来迟早有一天,那份迟来的报应都会一一来到吧。” 安伽转过头,看向窗外那依旧碧蓝的天空。 “是的,总有一天。” 他转回了眼珠,无视了那两个骂自己的家伙,同时,他眼底的蓝色淡去,青色再度浮现而出。 ‘应该快了。’ 他望着在那片虚无之地一缩一扩的玄色光团,眼中闪过一抹亮色的光辉。 而在玄色光团的中心处,齐休正静静的站立着。 身下的白色河流已经近乎枯竭,同时,他的身上也变得纯洁无暇,之前的杂色全部消失。 咔吧。 他轻握拳头,从身体深处传来一阵阵酥松感,那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感,但他的面孔依旧冷淡,就像望着别人的身体一样。 五指弹开,继而合拢。 单腿迈出,随即退回。 他嘴角弯起,旋即复原。 唯有一双漆黑的眼眸静静的望着这无形的抗拒,明白了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身体在期待着。 心灵在渴求着。 意志在颤动着。 但无论如何,但与‘他’没有关系,这一切都是属于‘齐休’的东西,尽管,它也曾叫齐休。 啪嗒。 有脚步声响起,在远处。 啪嗒。 有脚掌声交鸣,在心中。 啪——嗒。 有足音摆动,在这里。 手臂抬起,呈怀抱状。 双腿大张,呈站立状。 笑颜绽开,呈开朗状。 ‘我来了’,冷酷的,近乎冰雪所化的声音在心中响起,它瞬间明了,那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那是比自己更坚强的人,不会悲伤,不会恐惧,不会因为他人而止步,也不会留念过去的痕迹,只要是‘自己’,就不会胜过的人。 他是新生的异类,是最为纯粹的职业者,不会被人情束缚,只会为着自己的利益而行动,可以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冷酷主义者。 不过它抽搐着嘴角,抖动着手臂,摇晃着腿部。 用尽最后的力量,让牙齿与牙齿相互碰撞着,最后用干涩而嘶哑的嗓音说出最后的话语。 “要加油齐休交————” 声音瞬间断绝,如同带着一张冷面一样,‘齐休’环顾四周,眼中不带有一丝感情。 “吵死了,废物。” 他平静的说道。 眼前的景象如雾般涌起,继而褪去,前方是一道默默注视这边的身影。 齐休缓步而行,走到对方的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 “那么,你是谁呢?” 教授眼神幽深,他笑了笑,语气温和的问道。 “齐休。”他回答道,黑色的眼眸毫无一丝杂色,“只有这个答案,这也是您所期待的答案吧。” “改造很成功,我顺利的容纳了那个异物,并将多余的物件排除出去,总的来说,实验很成功。” 教授扬起眉。 “你在做实验报告吗?” “不,我只是想问一件事。”齐休表情不变,只是表情略微显得有几分肃穆。 “‘齐休’该做什么?” “关于这点,我并不知道,希望您可以告诉我,我便可以向着那一方面‘努力’,说起来这也是我吸收的前任唯一有价值的能力。” 教授骤然看向对方,眼神变得凝重。 那份干扰竟然依旧存在! 齐休表情如故,但如果细细看去,却能看到,他的眼中空无一物,就像一个刚刚出生,偏偏还有着一定思维的孩童。 此刻,他正静静的看着这个世界,并且对其毫无兴趣。 生且无趣,死有何惧。 齐休心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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