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录第46章 风雪夜归
秋风呼啸而过,满地枯黄的落叶飘舞翻飞。
朝容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荷风院,她忽然感到无比的痛苦和疲惫。
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当日朝华惨死时的心境,那时是痛苦、懊悔、万念俱灰、无助而绝望的。那时候的她是没有选择的,摆在眼前的只有一条路,活着,代替朝华好好活着,去完成她的遗愿。
无论可以重来多少次,她同样会选择这条路。因为朝华不仅是她的姐姐,还是她的恩人,如果当日不是她将重伤晕迷的她藏在草丛里,那么她将会遭受怎样的凌虐羞辱?又会是怎样的生不如死?
哪怕那只是一个陌生的路人,她也该以毕生去回报她的牺牲。何况那人是她高贵善良的姐姐,那样单薄脆弱的女子,她短暂的一生所承受的变故和痛苦一定比她多了千百倍吧?
她不知道朝华和慕容归之间的往事,但依稀可以猜测出那定是一段痛憾凄婉的回忆。她忽然想起了她扮作朝华的那段时间里,阿修偶尔阴阳怪气的话语。当时她不懂,现在回想起来顿如醍醐灌顶。
那个神秘莫测的阿修,她应该或多或少知道些朝华和慕容归的故事。或者,她本身就是慕容归的眼线?可若真如此,那个一面之缘的星纹又是怎么回事?
她无力的伏倒在衾枕间,隐约明白了朝华的心情。她去国离乡千里迢迢奔赴盛宁,为的应该不仅仅只是想见天成帝和俞贵妃,她还有一个想念的人,只是因为国仇家恨所以难以启齿吧!
朝华没有跟她说过任何有关慕容归的事情,或许她一早就看出来即便说了她也不会懂,因为那个时候的她还未曾对别人动过心,还不懂爱情的愁苦与喜乐,甜蜜与痛苦。
她的爱深也好浅也罢,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知道天黑了有人进来掌灯,她用被角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坐起身唤道:“苏荷?”
“姑娘,苏荷被夫人的那边的挽香姐姐叫走了,还没回来呢!”侍女走过来道,“该用晚膳了,您是出去吃还是奴婢送进来?”
朝容摇了摇头,道:“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什么也不想吃,你们不用管了,我睡一晚上,明天早上起来或许就好了。”
“今天外面冷,您出去连披风也没带,想必是受凉了吧!要不要奴婢去告诉夫人,让她找人给您瞧瞧?”侍女担心的问道。
朝容缓缓伏倒在榻上,摆了摆手道:“不用,我没事的。就是犯困,你出去吧!”
侍女不好再说什么,躬身退下了。
她浑身实在倦的厉害,连起身熄灯的力气都没有,只得拉过被子蒙住了头。喉头哽咽的难受,却又不敢哭出来。反复将泪水都咽下,不住的告诫自己要冷静要理智。
这个时候她是有选择的,正如顾若云所说,如果她真的爱殷玉尘,那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呢?胸膛泛起一丝丝的钝痛,提醒着她有些错绝不能再犯第二次。
当初便是她执意要救走朝华,可是她知道朝华并不愿意走,她之所以最后妥协只是为了让她开心如愿。孙定也劝过她,但是那时候的她根本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所以这一次她绝对不能任性,她已经害了朝华,不能再害殷玉尘。比起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的盛宁,的确是与世无争的顾园更适合他。她不能让他为了自己以身犯险。
而且他有病,所以她更不能再招惹他。一旦深陷其中,或许她可以抽身离去,因为她心里有高于一切的信念。但是他呢?正如顾若云所说,他真的太单纯太脆弱了。
后来灯灭了,可她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院子里静悄悄的,偶尔会有风声呼啸而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浑浑噩噩中乱梦纷纭,一直睡不安稳,被子有些单薄,后来生生给冻醒了。
她哆哆嗦嗦的坐起身来揉搓着冰冷僵硬的手臂,看到窗外已经透出了灰蒙蒙的天光。她起身披衣下榻,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御寒的被子或毯子,只得又加了件衣服出去找侍女们拿。
刚拉开门便有一股寒风灌了进来,朝容缩着肩膀冷的直发抖,天已经蒙蒙亮了,院中白雪纷飞,搓绵扯絮般落了一天一地。难怪这么冷,原来是晚上下雪了。
她回头将门关好,正准备沿着抄手游廊走去厢房敲苏荷的门,刚一抬脚就看到台阶旁的廊柱边依着一个人影,那人抱膝而坐,虽然在檐下,可还是落了一身的雪花。
只一眼她便知道是谁了,脑中‘轰’的一声好像要炸开了,他这样在外面不知道坐了多久,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又是心疼又是怜惜又是内疚,忙走过去俯身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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